“爱者更爱,无爱者自由……”他揉着眼角,忍不住勾唇笑了,“怎么以前没发现他有这么个胸襟气度?”
那个老不乐意自己谈恋爱的人,一见他女朋友就翻脸的人,居然能说出这么豁达的话。
许毅当然能听到纪玥的自言自语,却知道并不是与自己说的,便自觉装聋。
“许毅。”
“诶,您说。”
“剧组里的人都认得全吗?”
“当然可以。”这是作为特工的基本素养。
纪玥的面色逐渐沉下来,像是晚间暮色压向深沉的大海,变幻莫测,杀意汹涌,黑棕色的眸子漾出一分微不可察的愠怒。
“徐笙,查一下他背后的人是谁。”
“是,”许毅从后视镜瞄了他一眼,“封杀了吗?”
“不,先查清楚,商场的事用商场的手段解决,无非不就是砸钱么?。”
伤了他的小朋友,谁准徐笙就这么完了?
郁星野大半夜接到许毅的电话,匆匆给裴言留了个消息,便通知司机在酒店下等着,连夜折返A市市中心。
到达别墅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小半边,雾沉沉的,安歌的电话也恰好到了。
“你人去哪儿了?”
“我哥有点不舒服,今天不留剧组了,我已经给裴叔发了消息。”
安歌稍有不悦,郁星野连自己的经纪人都不说一声,直接就和剧组请了假,显然她压根没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就这么直接走了?没考虑影响?”
如果徐笙拿这件事说郁星野耍大牌或者认为他与Salare一前一后离开剧组是有奸情,以他背后金主的财力,兴风作浪完全有可能。
郁星野心急如焚,没心情与她瞎扯,语气不免重了些,“如果这些都不能处理,我要你干什么?”
安歌所有的不甘与难堪都随着一声断线被堵在了心口。
“郁先生。”
许毅与医生都尚未离开,纪玥阖眼平躺于床上,唇色苍白,左手插着管子,白色胶布下隐隐可见血污。
“重伤初愈,加上纪总最近不注意饮食,摄入糖分和酒精过多,才导致肝炎犯了,之后注意饮食清淡一段时间,就没大碍了。”
许毅说,“自从您与纪总发生争执以来,他吃糖的频率就高了些。”
纪玥心烦就抽烟,可总有不能抽烟的场合与抽完烟卷的时候,那他就会选择把糖果咬碎在嘴里,仿佛咬碎了烦恼。
郁星野坐到床沿边,所有分寸涤荡一空,轻轻拢住了纪玥由于输液而冰冷的指尖。
是他的问题。
是他心术不正在先,又掩耳盗铃地自以为有能力可以做到渐渐疏远纪玥而不伤害他哥在后,所以纪玥抽烟喝酒吃糖他就看在眼里,却没再制止过。
他以为总有人会代替他说,以为纪玥自己心里有数。
他没想过会给纪玥增加负担。
许毅抬眼,他其实是擅自作主把郁星野喊回来的,纪玥并不知情,也没提这个要求,可他莫名觉得在这个时候,纪玥需要郁星野在身边。
非常需要。
医生给纪玥拔了针,探过体温,确认没问题之后方才在许毅的陪同下离开。
郁星野慢慢扣紧纪玥的手心,深深叹了口气,他缓缓俯下身子,那双黑色的眼轻轻地眨,乖巧又安静,像从前无数次犯错了来讨纪玥原谅一样。
“哥哥……”
视线描摹着眼前人精致的五官,那股喜欢的劲儿混杂着委屈退下去又涨起来,反反复复。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惹你不高兴的……”
是我木讷、愚昧、罪不可恕,实在没办法停止喜欢你,才不得不用最蠢笨的方式,举刀把自己从你的生命中一点点剜除。
输液的药水中含有安眠的成分,纪玥并没有苏醒的征兆。
郁星野的指腹感受着男人的脉搏,不知何时,他大胆地靠近到与纪玥只剩一个指节的距离,呼吸间的热来自他的胸腔与纪玥的体温。
他垂下眼皮,目光甚至无法在纪玥的脸颊上聚焦,用气声说,“哥,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是我深藏在伟大亲情下无望的爱人。
但我知道我和你没有结局,感谢你把我放在心房之上,让我感知你所有的喜怒哀乐,即使住不进去,我也有着除她之外最靠近你的一方天地。
我不会任性了,不会再惹你心烦了。
“我喜欢你。”
喜欢。
根本发不出声音的两个字被他藏在心里,突然说出来就好像牵丝带血的扯出了那连通心脏各脉络的秘密,并不痛苦,反而轻松又愉悦。
郁星野阖上双眸,嗓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哑的,或许他天生是个胆小鬼,近在咫尺的机会都畏首畏尾地不敢把握。
活该他的爱隐匿深处无法见光。
骤然,后颈多了一道热度——
“你在说什么?”
吓得郁星野瞳孔一缩,霎时浑身僵硬。
那一瞬间,数以万计的后果而酝酿出的害怕席卷躯体,以致于郁星野都没来得及注意他仍趴在纪玥身上。
肝炎犯得突然,纪玥没想过第一眼见到的会是郁星野——也不算见到,可敢这么伏在他身上的人,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个了。
他揉了揉郁星野的后颈,并不介意对方的唐突,反而因此亲近生出几分熨贴。
粘着医用胶布的手拨了拨装死的人的耳垂,有几分不知打哪儿跑出来的流氓气息,慵懒的鼻音夹杂着两分沙哑,浅浅地哼了声,“嗯?”
……
第41章 秘密
郁星野怀着颗惴惴不安的心,想撑起身来解释一番,刚使了个力道,就被人未卜先知似的按着后颈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