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立马毁尸灭迹把花枝往草丛一丢,她拿眼睛看沈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折了。”
沈怿咳一声,他还记得这花名字,他歉意地拍拍沈怀,“哥赔给你,别和嫂子计较哈。”
“算了算了没事。”沈怀无精打采叹一声回身去看他的花,齐眉上前挽住沈怿,她喝了酒一吹风有些微微醉意,拉着沈怿在人耳边说:“二弟好小气。”
她做出个说悄悄话模样,偏又让沈怀听了个清楚,沈怀把头摆向沈怿,他悲愤喊:“哥!”
沈怿忍笑,他弹齐眉额头一下,“莫要胡说。”转身又安抚沈怀,“你嫂子喝醉了说胡话。”
齐眉摸一下额头,嗔了沈怿一眼就如穿花蝴蝶般往花间钻去,沈怿跟在她身后,沈怀捡起残枝插盆里,折都折了能怎么办。
他快步跟上两人,就看见齐眉托腮站一丛菊花前面,沈怀心里一颤,他忙走近几步,齐眉斜他一眼,“你这花挺好啊,我之前院子也种的有,从玉也见过是吧。”
沈怀松口气,他笑,“这是我前段时间买下来的,开得正好时被人连根拔起,亏得我悉心照料,不然早早见阎王去了。”
人沈怀话没说完,竹叶就扑腾跪下,沈怿眉头微扬,齐眉轻笑看不出真实情绪,她看头都差点贴地上的竹叶,轻飘飘说:“你小子有点东西呀。”
竹叶颤颤巍巍说不出句囫囵话,齐眉眨眼,“你改天是不是要连我都给卖了?”
沈怀回过味来,他饶有趣味看戏。
竹叶其实算齐眉偏爱的小厮了,可齐眉这话一出他也不敢吭声,他越发伏低身子,“姑姑娘……”
就这时,紫藤也扑腾跪下去,齐眉露出个笑,“我还没说怪他呢,你跪什么?”
紫藤磕了个头,“姑娘明鉴,是紫藤差他去卖的,姑娘要罚就罚紫藤吧。”她还大胆看齐眉一眼解释,“紫藤想着那么有价无市的花,平白毁了太亏,便私自做主让竹叶找人卖了。”只没想到是府上二爷买了去。
齐眉摆摆手,“起来吧,就知道是你这丫头的鬼,惯会想些法子来钱。”
“谢姑娘大度。”紫藤欢欢喜喜起来了,见竹叶还跪着又伸手去拉他,齐眉转身,“你俩都给我回去领罚。”
沈怿垂眼看花,齐眉指尖拨弄一下菊花纤长的花瓣,绿水秋波,冰清玉洁,齐眉唇角一翘,她给沈怿紧紧披风,“你接着赏花吧,我回院罚他们去。”
齐眉走一时,沈怀引着沈怿**散步,花圃里兜兜转转两圈,沈怿叹,“你有什么事说吧,转得我心慌。”
沈怀尴尬咳一声,“哥你看出来了啊?”
沈怿扶额,“你这行走不安的谁看不出来,说吧找我什么事。”
沈怀抿唇,几番挣扎才开口,“我想出去游学。”
沈怿看他,“你给父亲母亲说吧,我做不了主。”
沈怀一屁股坐凉亭栏杆上,他两腿晃荡,“我还没胆就这么跑,我会给爹说的。”
沈怿也斜倚着亭柱坐下,“你怕母亲不同意?”
沈怀烦躁地叹气,“娘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出趟京她都这啊那的,也没见处处管着你啊,倒我这来了就好像我多差劲一样,我这么大个人我出去会找不到路会让人欺负了去一般。”他看沈怿,“她不会同意的。”
亭外种着一颗老柿子树,枝叶横生,零星挂着几个黄澄澄的柿子,沈怿拨开一枝白色紫薇花后仰,他直了脊背跟着叹一声。
沈怀双手撑着栏杆看亭外花圃,一时未言语,沈怿也发了会儿呆。
风吹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紫藤和竹叶带了另外两个小厮过来,每人怀里都端着一盆花,最奇的是紫藤那盆,金玉做花叶,貌美不输真花半分。
紫藤巴拉巴拉一串,说是来赔礼的,沈怿等他们把话传达到,将人使唤回去。
沈怀笑齐眉有钱人,又说:“我只是觉得长了花苞,还没开被折了可惜,并不是真要嫂子赔我花。”
沈怿点头,“嗯,我知道。”他大概明白,沈怀确实爱花惜花,但沈怀不强求别人和他一般。
沈怀抬手够一枝柿子枝丫扯过来,他摘下为数不多几个果子,递了一个卖相好的给沈怿,“结得不多,但挺甜。”自己拿了两在手里抛着玩。
柿子早熟透了,柔软多汁,沈怿捏了捏扒开一点皮尝了一口,他赞同,“很甜。”
沈怀笑起来,他目光流连在满园花草上,“我没有非要花是我的,也无所谓花生在哪里,只要能好好开花我就欢喜。”
沈怿看向沈怀,“承嘉真惜花之人。”沈怀,字承嘉。
沈怀一笑,他捧着柿子吮吸,目光还黏在花圃上,“花总是好看的,三两朵,含蓄的,清寂的,开的多了,百朵千朵,花团锦簇群芳争艳,又热闹又繁盛,待到花谢时,残败的,零落的,娇花无力,凋谢成泥,从始到终无一刻不美。”
沈怿只是笑,沈怀转过头来看沈怿,他忽然珍之重之叫一声,“哥——”像是有千言万语。
沈怿含笑看他,沈怀错开眼,“对不起。”
沈怿摇头,柿子汁水渗到拇指针孔有些刺痛,按平时他必然说无妨或者你我兄弟云云,但他今日随口应了,只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