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遗憾魏秀才没有回来,田守光登门后,着力向魏小郎打听了他们在京城的事宜,听闻魏文杰想更进一步参加明年的殿试,便大拍着手掌道:“极是!极是!文杰的才华定是能一举中第。”
按辈分,也为了显示亲近之意,田守光就直接称呼魏文杰的名儿。
中了举人后,按说是能授官,不过若是上头没人帮着活动,很有可能一年半载等不来一官半职,即便有了官职,无非就是些芝麻小官,爹娘倾尽举家之力培养他,魏文杰平静的外表下有一颗不愿辜负家人,且不甘平庸的心。
都说京城寸土寸金,幽居乡下时,一两银子够一家大小一个多月花用绰绰有余,可是到了这里来,顶多用十天。
为此,一向喜静的魏秀才不得不上门做了家塾老师,赚取每月三十两银子的供奉,而魏娘子已经能精打细算的计较着手里的银钱。
即便是魏小郎,他的拳脚功夫请的教授恩师,魏秀才也只能在市井中找一名小有名气的先生。
说道这位武术先生,可真是被魏家捡了个大便宜。他年轻时是以高超的武艺常年帮货商押镖的武师,魏小郎打定主意勤加练武,自然用心学习。进度令先生很是欣慰,这次回家考试,也是托了先生的福,正好有熟识的货商往这一带走,就顺道捎带了魏小郎。
时常听闻先生说起当年跑商的事迹,魏小郎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把一个地方的东西,带入另一个地方卖,赚取差价这种倒买倒卖勾当,他做的十分没有心理压力。
借着先生的名义,得以跟着商团在沿途中做买卖,魏小郎足足赚了三百多两银子,就是他打算送一百两给田筝,却没送出去那一批。
魏小郎面上保持着镇定,想想依然有些郁闷。只还是得笑着与里正闲话家常,等待田守光说尽兴。
乡村人没啥大文化,田守光也只是识得几个字而已,所以对于魏小郎肯耐心听他说话,他觉得倍儿有面子,讲完后问道:“小郎是否乐意到我那儿住?我给你劈出专门能静心读书的屋子。”
里正的房子很宽敞,住个魏小郎不过腾一点地方而已。
田老三提着木桶,里面装着小鱼仔刚好进了门,听闻笑着道:“守光哥好你的,竟然上门来想把小郎撬走。”
田守光抚须笑道:“如今他爹娘不在,我们该当都照应着。”潜台词就是,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大家都有责任啊。
田筝暗自撇嘴,魏小郎这熊孩子可真受欢迎。里正家的小闺女田如慧此刻正娇滴滴的坐在一旁,满目娇羞眼露期盼给魏小郎递秋|波呢。
就是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魏小郎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对方,喜欢上魏小郎这种不解风情的熊孩子注定是个悲剧。
长辈们在为自己的归属吵嘴,魏小郎起身分别对田守光与田老三感谢了一番,然后歉意道:“才刚与伯娘说过,我打算住在自个儿家里……”
没等魏小郎说完,田守光立刻见风转舵道:“很该!你们家的房子清冷了这般久,也该沾点人烟气才行,这么着,我每日打发你伯娘为你送饭。”
里正就是里正,难怪是村子里最大的官呢。瞧瞧人家,田筝见自家爹傻眼了,便赶紧道:“里正伯伯,小郎哥往后一日三餐都会来我家里吃,晚上他再回去歇息,您放心,我们家会仔细照顾他的。”
魏琅立刻跟着附和道:“是的,多谢里正伯伯了。”
田筝明显感觉一道敌视的目光向自己飞来,她掀开眼皮子往发源地瞧去,见是田如慧撅着嘴,咬牙瞪着自己。
田筝抹汗……
看来这姑娘把自己想象成假想敌了。
田守光只是尽量争取,见对方不乐意,何必强求人?于是很爽快道:“行,小郎若是觉得缺了什么,只管来找我。”
好不容易将田守光送走,那田如慧却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走,反而拉着田筝的手,嘴角含笑道:“筝筝,上次那张花样子,你绣完了吗?拿来我瞧瞧可好?”
“我还没有开始绣呢。”田筝没有戳穿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花样子好么?小姑娘明知道她针线活不堪,这是故意要她出糗呢。
田如慧眼睛一亮,马上道:“筝筝我比你大几个月,真要说说你才行,姑娘家很该好生学一番针线,为了家里为了以后的夫家……”说道夫家这里,她特意停顿,偷偷的瞄了一眼魏琅,见他没反应,心里隐隐的失落,惆怅道:“夫家会嫌弃你的……”
魏小郎耳尖,突然脱口而出道:“有啥好嫌弃?不会就让别人做呗。”
哎呀妈呀!田筝从来没有觉得魏琅这么顺眼,即使他现在坐在椅子上一副大爷样儿,依然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才是真男人气概啊!
田如慧以为那句话是对她说的,心里一个激灵,张口欲言又止,最后羞答答的小声道:“小郎你真不嫌弃我……我们这样的姑娘?”
魏小郎才转过头,盯着田如慧的脸看了一眼,突然疑惑道:“请问你是……”
田如慧娇羞的神色还没有褪去,闻言,立时煞白了脸,支支吾吾开不了口,几乎就要掩面哭泣。
田筝见此,只好出来打圆场道:“小郎哥,这是如慧姐姐,才刚与里正伯伯一道过来的呀。”
这孩子可真不晓得那话杀伤力有多大。
世界上最残酷的一话就是我说我爱你,你却问我你是谁。田筝简直要再次捂住脸,实在不忍心看田如慧那张灰白的脸蛋儿。
魏小郎恍然大悟道:“是如慧姐姐?实在抱歉把你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