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许宏达就拿着手电筒,披着一件大棉袄子,去了王家。
王婆子听见敲门声,就破口骂道:“门没关,你是死人吗?不会自己开?”
许宏达差点掉头就走。
这王婆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许宏达沉着脸,大声道:“是我。”
许宏达作为大队长,是经常在村里发表讲话的,因此大伙儿都不陌生,一听到他的声音,王婆子顿时挤出笑,说:“哎呀,是大队长呀,我以为是何淑琴了。”
许宏达皱着眉头,推开王家的门,道:“就算是何淑琴,你这样说哈也是过分了。”
王婆子干笑着应是。
许宏达简略说了一下在老井遇到了何淑琴,听闻王铁柱发烧的事情,就过来看一看。
这一看,许宏达也是吓了一跳,道:“这烧成这样,得赶紧送到卫生所去。
坝子村没有医生,谢家村原本是有个赤脚老中医的,不过身体不好,早年又因为动乱,被□□得厉害,身体一下子就坏了,没两年就没了。这下子,附近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自己想办法,要不然就得送去黑山集市那边的卫生所,或者是镇上的镇医院。
反正,就医是十分麻烦的。
听许宏达说得郑重,王婆子也不由皱起眉头,不过,她觉得没大碍,刚才她也喂了退热的草药,给铁柱喝过了,体温也降低了些,她想着再等等,估摸着就能降下来了。
王婆子就道:“我喂过药了,铁柱比刚才要好上不少了呢,肯定没事儿的。”
许宏达问:“你喂的什么药?”
王婆子说:“就自己抓的那些草药,以前那赤脚老郎中,不也是这么熬药的吗?我就是按着他的方子熬的。”
“你懂什么方子。”许宏达骂道:“糊涂,赶紧的送去卫生所,我去大队办事处,把那板车弄出来,将铁柱裹严实点,送卫生所才是正经的。”
可许宏达越是这样说,王婆子就越不愿意,在她想来,那许宏达这么好心,还不是想做做表面功夫,让村里人都夸他一声好?
她王婆子是看透他了,那许宏达也就是表面正经,实则虚伪的很。
于是,王婆子便道:“这黑灯瞎火的,我自己拖个板车,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然等天亮了,再去送?”
许宏达深吸一口气,道:“我去,我帮着你推板车。”
王婆子一听,很有些意动。
可——
还是那句话,许宏达这虚伪的伪君子,真有这么好心?不会是故意害她家铁柱的吧?
夜里这么大的风,天气又冷,搞不好半路上就更严重了。
甚至,王婆子认为自己大孙子突然发烧,就是因为白天去卫生所的路上进了风,被寒气入体了,这才发烧的。
这再去一次,那不是更严重?
王婆子现在是越想就越后悔,自己当初就不该听信何淑琴的,将铁柱送去什么卫生所,就应该让他呆在家里,让何淑琴去卫生所将医生请过来的。
于是——
王婆子就梗着脖子,说:“大队长,我知晓你的好意,可我家铁柱就是因着白天里受了寒,这才发烧的,我就担心他又被寒气给冻着了。”
许宏达深吸一口气,道:“冻不着,给他裹严实点,盖上厚棉袄子厚褥子,他这种情况,必须要去卫生所挂针了。”
王婆子一听,吓了一跳:“有这么严重吗?”那挂针,可是需要不少钱的。
许宏达面色严肃。
王婆子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现在让何淑琴去卫生所叫人,她脚程快,怎么着,天亮医生就该来了。”
许宏达实在是劝不动了,就说:“行,你自己看着办,出了事情,也是你自己的责任。”
王婆子抿抿嘴,小声说了句:“多管闲事。”
许宏达身形一顿,然后,深吸一口气,道:“你自己留意铁柱的情况。大队的车子,我给你批好,记得早点带铁柱去卫生所。”
王婆子满脸堆满了笑意,立马就道:“行,我记着了,我家铁柱要是没能退烧,我再去找大队借板车。”
许宏达沉着脸,走了。
路过许强家时,这边的动静,已经把睡眠浅的何翠霞吵醒了,何翠霞叫醒许强,让许强去看看,许强披着外套出来,瞧见打着电筒的许宏达,就问:“哥,那边咋回事?”
许宏达简略说了下,道:“强子,你等下注意着王家那边,毕竟是这么点大的小孩子,发烧可不是件小事情,要是王婆子那边要板车,你领着她去大队那边仓库拿。”
许强道:“行,我回头留意一下。”
许宏达重重叹口气:“糊涂虫。”
这边。
何淑琴洗衣服,洗了好一会儿,才抱着木盆回了家,王婆子等了半天,已经很是不耐烦了,就忍不住骂道:“那两件衣服,值得你洗上大半天?”
说完,上脚就去踹何淑琴。
何淑琴避开了一脚,还是被第二脚踹倒了,她捂着脸,默默哭:“娘,不是我故意耽误时间,是天太黑了,瞧不见,不洗干净,我也不敢带回来。”
王婆子对此是很严格的,衣裳不干净,就会让何淑琴重复洗,洗到干净为止。
王婆子懒得管这点小事,就道:“你现在就去卫生所,把医生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