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檐微微颔首,显然是一五一十绝不会隐瞒自己祖母,“夭姑娘性子天真,师门所传,擅长用药,儿臣请她回来,便是想着祖母往日若有身子不适,可让她看着,必不会出大问题。”
太后闻言点头,“原是如此,那此人倒是很有用。说来也巧,今日若不是这术士知道怎么用乌古族的药,恐怕皇祖母也没有办法这么容易将你接出来。”
“让皇祖母担心,是孙儿不是。”他说着,似有些担心,“皇祖母,父皇那处若是查起宝藏下落,儿臣怕瞒不住……”
“放心,祖母自有办法瞒住。”
宋听檐闻言平顺颔首,当即便在慈宁宫将去乌古族的地图一五一十全都画得清清楚楚,再三交代雨林危险,不能掉以轻心。
太后等他出了宫,便将手里的地图交给嬷嬷,“你找人将这图送到太子那处,让太子去寻他舅祖父,哥哥自然有办法避开皇帝眼线派人去。”
“是,奴婢这就去。”嬷嬷当即接过地图。
太后又开口吩咐,“你告诉太子,此事切勿被任何人知道,他自小聪慧,自然知道这笔宝藏有何用。”
富可敌国的财富,用得好了,皇位都可以换人。
嬷嬷当即点头,“太后良苦用心,太子必然明白。”
“我宓家唯一的血脉,自然是明白哀家的。”太后满脸慈祥,如今脸上才有真正祖母的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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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枝在府中来回踱步,思索后头的事该如何如命簿一般发展,却等到了皇帝的传召,她一时有些发虚。
这皇帝不是寻常之辈,即便她并不是凡人,无惧生死,可见到如此城府的人皇,还是会心生难意。
更何况,他们都心知肚明殿上的药就是毒药,如此结果,他不可能不寻自己。
夭枝进宫跪地行礼,却迟迟不见皇帝让她起身。
内殿无人,只有一个老太监立在一旁,殿中气氛压抑至极。
她虽然不清楚宫中的规矩,但熟读话本,知晓皇帝若没有叫起身,必然不能自行起身,这是规矩。
夭枝心中略微打鼓,却也安静等着。
许久的静默过后,座上的皇帝才开口,“你们无相门可会炼制灵丹妙药?”
夭枝见皇帝没有让自己起来的意思,便低着头开口,“门中并没有炼制灵丹妙药的能力,至多是平日卖些滋补身子的药方赚得一点口粮钱。”
皇帝沉默片刻,开口颇有些莫测,“难道你们宗门没有将毒药变成灵丹妙药的法子吗?”
夭枝当即跪伏在地,“陛下明鉴,世上岂能有将毒药变成灵药的法子。只有乌古族的蛊药确实不同寻常,但也是因为其炼制的方法不同,所以民女才斗胆根据古籍一试。”
她还未说完,身旁的老太监便知皇帝心意,厉喝出声,“大胆,陛下问话还敢诓骗?”
夭枝佯装害怕,“民女不敢,民女说的句句属实,确有此古法。”
老太监看向皇帝,皇帝看着她,审视之间眸光如刀,“我倒不知何处古籍有这般记载,你倒是与朕说来是什么古籍?”
夭枝当即报上一医术典籍。
皇帝吩咐人去藏书阁取,看着她满眼威压,“取来之书若是不曾有如此记载,你便是欺君之罪。”
夭枝身子越发低下去,似万分惊吓,“民女万万不敢。”
她在殿中跪着,跪得双腿发麻,才等到小太监拿着古籍匆匆而来。
皇帝翻阅古籍,果然在蛊虫读解中查到了此方,确实有以火炼药去除毒性的法子,且此法适用于蛊药。
皇帝看见这行字,想其换药时为保万全,是将蛊药内里混入毒药,做得天衣无缝才好叫慈宁宫不起疑虑。
难道此蛊药真有如此神奇疗效,混了剧毒都能解之?
皇帝心疑,抬头看来。
夭枝依旧跪俯平顺,似完全不知,“陛下,此古法往日民女试过,山门中的师兄弟被蛊虫咬了,皆是由火灸逼毒,所以民女才想起用这法子。”
殿中安静,皇帝居高临下的审视于她。
夭枝心中有些许忐忑,就在腿彻底跪麻之后,皇帝才开了口让她回去。
她松了一口气,好在她早早知晓有此古法,皇帝若是去查也能查到,便也有了如此行事的依据。
反正此事,她只能咬死自己不知其为毒药,否则皇帝必不留她。
再来,皇帝也不可能承认是他命人将药变成毒药。
至于他心中究竟信不信,她不知晓,但皇帝到底不通医术,太医院那处的太医自然也不敢断言,蛊药已无,根本无法验证此法。
这一关算是过去,只看皇帝后头要如何处置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忧心也于事无补。
夭枝由着宫里人送出宫,便见不远处街上的酆惕,显然是在等她。
夭枝看见他倒也不意外,毕竟皇帝召见她,他必然会知晓。
酆惕走近来,急问,“如何了?”
“勉强过了此关,只是后头如何不知。”
酆惕闻言凝重,“务必要小心,你如今进了宫中视线,也不知他们心中如何打算,你小心为上,莫着了人道。”
“我会的。”夭枝倒是不怕,亦没有他这般凝重,“你怎这般忧心之相?”
酆惕敛眉开口,“陛下下了旨,要殿下前往禹州治水。”
夭枝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竟真的要他去往禹州!
她记得禹州水患如今还只是先兆,后头会越来越严重,各处都不对,各处都有阻碍,最后甚至发展成人吃人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