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澜回身跟霍晓对视上,唇角惯性的上挑着,却不见笑意。霍晓甚至没看出他有什么表情变化,心里更摸不准他的情绪了。
看着就不是高兴的模样。
“你故意那么说的?”姜澜说。
“啊?”霍晓反应了两秒,语气不安,“也不算是。我之前吧,确实挺看不惯沈行知的,后来就没有了……刚刚是真没憋住。我打听过了,他在重点高中的实验班上课,考试名次都没掉过前五。”
话到最后,霍晓挠着后脑勺的短发,组织了半天的语言,“哥,我是真羡慕他,也是真不理解。你说,他顺风顺水的,来我们这破地方干嘛?”
是啊,他来这破地方干什么。姜澜心里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行,我知道了,”姜澜掀了掀眼皮,“把牙咬紧了。”
霍晓慢慢睁大红肿的眼睛,又吓得闭上,“什么?哥,你等等——”
临阖上眼前露出的一丢丢缝隙,看到姜澜屈起手指,好像是要朝他抓过来还是什么,身体比大脑更快的回忆起某个片段,霍晓下意识就闭上了眼。
下一秒,霍晓听到自己脑壳传来一声闷响儿,嗷一嗓子捂住了头。
“行了,”姜澜整了整衣袖,“回去吧。”
霍晓松了口气,揉着额头说,“我还以为你又要把我往墙上抡。”
都是些陈年旧事,上职高后,姜澜几乎没怎么动过手。
“你壁虎么,”姜澜说,“这么喜欢上墙。”
霍晓讪笑两下,顿了顿,补充道:“哥,我不是觉得你考不上,我真相信你,而且沈行知他……”
“还想挨揍?”姜澜拿出房卡,侧眸瞥着他。
“没有没有,”霍晓连连摆手,“已经很爽了,哥。”
一直目送着姜澜回房间,霍晓抓着头发露出苦恼的表情,没忍住抽了自己两下嘴,“死嘴,乱讲什么话。”
房间里很安静,只开了墙角的弱光氛围灯,沈行知吃了药缩在被窝里睡着了。
分配的盒饭没什么特色,千篇一律的口味,姜澜随便吃了几口准备剪辑视频的,点了两下鼠标又放弃。
这鼠标声咔哒咔哒的太吵了。
姜澜半摊在沙发上,姿态散漫,戴着耳机,点开英语软件背单词,刚开始有点儿背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霍晓和沈行知当时说的话。
Adon,adon,adon。
他又不是没心肝的人,一点儿影响不到是不可能的。
其实来得及的,沈行知说的没错,才高二,但姜澜留级了一年。
如果没留级,他现在就是高三。一直在回避的问题就像结痂的伤口,突然被人揭开了,不得不在意起来。
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庆幸还是什么,浑身刺挠,火燎一样的焦躁。
会后悔浪费了几年的时间吗?好像也谈不上后悔。没学习的时候,不管是打架还是干别的,或多或少的都有收获。
现在才高二,精神上的弦绷得不紧,心里到底还是不着急的。
这个心态不行。
比起在意别人说的话,他更在意沈行知。
当做一个警醒吧,他还要追赶好学生的步伐呢。
姜澜定了定神,低声念叨着单词,直到26个英文字母打乱成的单词终于肯在大脑的褶皱中留下痕迹。
他背单词的速度不快,一个小时勉强能记住四五十个,忘得还快。沈行知这一觉睡得挺沉,等他睡醒,姜澜背了将近二百个单词。
沈行知醒来后,气色好了一点儿。
距离晚上发盒饭还有一段时间,中午带回来的盒饭什么的都冷了。酒店距离小吃街挺近,姜澜和沈行知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餐馆吃了拉面,味道还不错。
出餐馆的时候,沈行知突然想起了点事情,问道:“开会的时候都讲什么了?”
“主题就四个字,”姜澜撩起唇角轻笑,“禁止外出。”
沈行知眨了一下眼,“所以我们刚刚?”
“违反了规定。”姜澜接话道。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玩?”好学生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已经不听话的事实。
“好问题。”
姜澜看着他,对方的脸颊被热乎拉面蒸得泛着浅浅的红晕,粉粉的,大概是因为感冒还没好,到现在还没消退。
“回酒店吧。”姜澜说。
“公费旅游,”沈行知呼出一口气,热气化作白雾迅速散开,“就是住酒店?”
这片儿离市中心挺近,沿海,现在也不是什么大型节假日,坐地铁用不了多长时间,看看海、踩踩沙滩正合适。
“一会儿风大。”姜澜屈起手指碰了碰沈行知的脸颊,温度比他的手要高上一些,还是烫。
“回去吧?”他温声说。
姜澜掌心的温度恰当好处的凉,沈行知没多想,按着他的手就贴上去,脸颊蹭了又蹭,凉丝丝的很舒服。
“好。”
沈行知睫毛垂着,冷淡沉静的眉眼舒缓开来,肤白透粉,嘴唇红润,模样柔和的、浑然不觉自己这幅模样多么娇气。
姜澜直勾勾地看着他,强忍着吞咽的欲.望。
直到沈行知说,“回去吧。”
才回过神。
说是‘禁止外出’,其实老师们查的也不紧,工作上的事情,谁都想轻轻松松把钱赚了,不捅娄子就行。
走廊上,霍晓一边打电话一边拿着鸡蛋灌饼往嘴巴里塞。酒店楼下没有小吃摊,肯定也是去隔壁街上买的。
霍晓看起来心情不错,咬着饼招招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回到房间,沈行知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你打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