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和外院由冯时带着一干护卫把守,看得密不透风,苍蝇也飞不进来一只,日常用度都有专人送进来,出去采买的也都是信得过的人。
静临想到这些不由又觉得好笑,她是生孩子,又不是密谋造反,这些事他也真做得出。等到孩儿生出来,她就不信他真能由着孩子叫他段叔。
她都想好了,若是谢清和愿意,就叫孩子认他做义父,届时且看段不循作何反应。
静临想着便忍不住翘起嘴角乐出声来,段不循还以为她又在话本子里看到了什么好笑的,因就问道:“他又写什么不经之谈了,与我说说。”
见人摇头而笑,又将人抱到腿上,皱眉道:“你怎么干吃不长肉呢?”
“谁说的,我都觉得自己腰粗得不行”,静临撩起褙子,捏了腰上一圈软肉给他看,“你摸摸,从前哪就这样了,这还不叫长肉么?”
她本就生得白,这些日子又生怕自己肚皮生纹,是以日日都要用银儿送的药油擦身,因此便将一身皮子养得愈发白里透红。小腹微微凸起,阳光下泛着粉润的色泽。
段不循的眼睛被这粉红的软玉一晃,竟然没敢去碰,伸手便将她掀起的衣裳给拉了下来,“快别着凉了。”
静临忽然发觉他眼神躲闪,不由双手捧上他的脸去亲,他过了一会儿便受不了了,她却不愿意放过他,在他耳畔呵气如兰,“你摸摸嘛,这里,还有这里,是不是都变大了。”
段不循被她撩拨得难受,捏着她的脸求饶,“姑奶奶,你别折磨我了。”
静临在他怀里吃吃地笑,眸光如波,睃着他小声道:“银儿说过了头三个月就可以了。”
“我知道。”他轻声道,随即在人的额头、鼻尖和嘴巴上都亲了一口,又抱紧了些,道:“头一次生,还是稳妥些吧。”
“那……你不难受么?”静临瞧他脸颊和耳廓都憋出了一层浅红,伸手去安慰他,“我帮你好不好?”
段不循眸光落在她嫣红的两瓣唇上,“你不是不愿意么?”
她呆了一瞬,随即也红了脸推他,“谁说这个了……”
下一刻身子便腾空而起,被他抱着走向了卧房,“可是你说的。”
赵嫂子午后过来送芡实糕,见金钏和玉钿两个都在廊下远远坐着,就知是不方便,因就将东西递给了玉钿,“夫人昨天说这糕做得太干,我调整了方子又蒸了一锅,觉着还是差点意思。待会夫人醒了,求姑娘过来告诉我一声。”
玉钿笑着应了,等到里面传出人说话的动静,方才进去将糕送到了外间。
赵嫂子来回话时发现静临说话声儿有些哑,以为她是着凉了,便说晚上给她炖一盏银儿雪梨羹来吃。静临说不用,还是想吃山药芡实糕,不想吃别的。
段不循轻咳了一声,“吃一盏润喉也好,不要总吃一样东西。”
赵嫂子道:“夫人,您觉着这次的糕如何?”
静临尝过一口笑道:“一直都很好吃,我上次就是随口一说,也不一定是糕的味道变了,兴许是我自己的口味变了,你别放在心上。”
“夫人哪里的话”,赵嫂子笑道,“双身子的人舌头灵着呢,这糕的用料的确是和先头不一样。开始时是用新鲜的淮山药做的,后来厨房里就只剩下了普通的山药,茯苓和芡实也和上次那一批不同。我问采买的人要了,他们倒也是用心,可惜不大会挑,因此糕的口感就不够细腻。”
说着又看了段不循一眼,“我过来就是想向夫人讨个主意,若是您放心,我明日便与采买的人一道出去,也省得言语上说不明白。”
一番话说得段不循眉头微蹙,刚要开口却被静临瞪了一眼。
静临笑道:“有什么不行的,明日你便去吧,整好教教他们怎么挑,也省得往后再劳动你。”
赵嫂子又看向段不循,段不循在静临的目光笼罩下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喝了口茶。
第二日上午,陆梦龙带着花昭在孟沅君的秋水琴苑蹭吃喝,绯儿挑帘子进来,说是赵嫂子来了。陆梦龙隔着水精帘看到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瞧着是仆妇打扮,便没有放在心上。回头却见花昭正在摆弄条案上籽玉葫芦摆件,急忙低声呵斥,“别动人家的东西。”
自打水生和玉官故去后,周家班子就散了,花昭一直跟在陆梦龙身边。陆梦龙花大价钱给她请了名师,有心将她调教成不输水生的一代名伶,又亲自给她讲解戏文,可惜这孩子资质一般,脾气又大,时常不服管教,说她一句她还给你三句,一连气走了好几位老师,就连陆梦龙自己也被她气个倒仰。
久而久之,陆梦龙也看出她不是那块梨园材料,因此便不再难为她,只当是为了还水生的债,日日好吃好喝地养着她,只等着再大些就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如今她年纪尚小,陆梦龙只当她是个小妹子,日常也不大避讳她,她乐意跟在他身边,他便走到哪都带着她。
花昭被他叱了一句,心里头老大不高兴,本来已经将玉葫芦撂下了,闻言却又拿起来置于掌心,斜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东西原先不是摆在你书房的么?那会儿我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也没见你说一句。怎么,这东西到了她这就成了纸糊的了?我偏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