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锦一愣,脱口问道:“公子你喝酒了?”
喝酒?
鄢容回过神来,想到方才赴宴时,的确是喝了从虞清光手里夺过来的九酿春酒。
他看向闻锦,点了点头:“嗯。”
这下轮到闻锦吃惊了。
怪事,他们家公子酒量好的出奇,喝遍天下名酒从未醉过,还不上脸,整个誉王府轮流跟他喝,他都能把人喝趴。什么酒居然还能把他喝醉?
虽然好奇,但他并未问出口,说不定他们公子因为虞小姐在,心情好难免也贪嘴,多喝几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手里拿着信,走到桌前放下,“公子,这是陛下的信,你记得看。”说罢,便也转身退出房中。
等闻锦走后,鄢容身上烫意也没散去,那股热冲上心头,让他思绪都迟钝了些。
脸热,脖子也热,耳朵也热。
他坐在榻边,下意识拉扯了一下领口,领口散乱有些敞开,锦缎外翻。
只见那衣衫半掩的锁骨上,用着红色的印记,画了一个精巧的团扇。
鄢容扶额,只觉得有些意乱,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闻锦提到的原因,先前在宴上喝下的九酝春酒,似乎又在舌尖回了些甘甜。
清酒的辛辣和甘甜一起冲向脑中,让他有些发蒙。
他皱眉,觉得异常难受。
这到底什么酒?不是说加了果酿不会醉吗?
他怎么才喝了一杯,就醉醺醺的。
第10章
虞清光回去后,便开始沐浴更衣。
浅桥在她回来前,被鄢容叫走,似乎是有什么事要处理。
她便提前吩咐了烟景为她找出纸笔,将墨磨好,先前浅桥送来的纸笔这会儿便排上了用场。
她足足写了两页的信,又仔仔细细的叠起后方才作罢。
桌案靠窗摆着,外头悬月高挂,夜色浓郁。
牖下垂坠着一盏灯笼,晃晃悠悠的,感觉下一秒就断了线。
虞清光把书信塞进信封,却是动作一顿。
外头又响起了阵阵的击鼓声。
几乎是一瞬间,虞清光脑海里便浮现一个人的面容。
是钟子盈敲的。
上一次她住在后院,声音传过来就不怎么清楚,这一回换了前院,那声音就分清晰多了。
一声一声的,感觉要把鼓皮敲破。
虞清光握住的信封的手开始用力。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有半个月就春闱,按照时间来算,再过十多天,钟子盈就要收拾行囊奔赴上京。
原本她计划是要等成亲后,和钟子盈一起上京赶考,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但这都是次要的。
照钟子盈这个样子,若是不眠不休的就这么敲下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上京的那一天。
萦州刺史已经下台了,鄢容现在算是代任,钟子盈这样敲鼓根本没有意义。
虞清光知道钟子盈并不愚笨,可是他明知道无济于事为什么还要敲鼓呢?
虞清光思考的时候,便会不自觉的拨弄着手中的东西。
信纸四角都被她搓的起了毛边。
她知道了,钟子盈的意思并不在敲鼓,只是想见她。
虞清光何尝不想当面去道一声别,当初她就连见爹娘都是几番试探,连房子都点了,鄢容才应允她爹娘来见他。
鄢容将她和自己安置在一个院中,还把浅桥派在了她身边,就是为了监视她。
虞清光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中的信,如果无法见上钟子盈一面,她将书信送去应该当还是简单的。
虞清光正想着,却见外头鄢容走了出来,闻锦跟在他身后。
窗户开着,两人说的话并不大,虞清光却能清楚的听到。
鄢容道:“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击鼓。”
闻锦点了点头,作势要走,却被虞清光喊住:“等等。”
她将信收回袖中,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到鄢容面前停下:“大人。”
鄢容本来还在好奇是谁,但见到虞清光这般匆忙走出来,心里大概也有个数了。
一般敢敲萦州府前公堂的鼓,都是些大冤案,或是一些处理不了的案情,从县衙一层层向上汇报,送到了府衙这里。
鄢容并不着手萦州府的案件,暂由长史管理,除去上次钟家人敲鼓,被他派闻锦轰走之外,他来到萦州,一次都没升过堂。
虞清光没有抬头去看鄢容,只是垂眸道:“民女有封书信想要送出,还望大人成全。”
鄢容转过身来:“送给钟慈?”
钟子盈名唤钟慈,子盈是他的小字。
虞清光点头:“嗯。”
其实在虞清光还没开口时,鄢容大概就能猜出来是和钟子盈有关,但是从虞清光口中说出来,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鄢容:“为什么?”
“……”虞清光沉默。
从鄢容将她困在刺史府,她已经听过无数遍鄢容问她为什么,她不知道鄢容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的。
事事都要质问她,次次都要质问她。
她无法形容这种不适感,让她很是烦躁。
虞清光很想反驳回去,可是那一声声的鼓,在提醒她不能惹怒鄢容。
虞清光迎上鄢容的眸子,“民女与钟才子曾有过婚约,现今分别,自然要说清楚才是,希望大人能理解。”
……理解?
那钟慈除了年纪比他大,相貌,家世,样样都比不过他,为何却能让虞清光这般在意?
他无法理解。
鄢容看了虞清光半晌,轻声道:“我答应你。”
虞清光没想到鄢容这般轻易就答应了他,面色终于是显出一丝轻松,连忙道谢:“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