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腻水染花(222)

作者:令檀 阅读记录

重要的是翟星霁能都杀了他。

从一开始,翟星霁便躲在了暗处,只为找准机会射杀他。

那穿过他肩头的一箭可见杀意之重。

他从来都知翟星霁的箭术好,可他并未真正在外人面展现出来,即便是围猎时,也不见他凌厉的箭意。

若非不是虞清光挡在他跟前,恐怕他早就成了翟星霁的箭下亡魂。

思及此,鄢容心里猛地一揪。

那晚他看着逼近的箭,自己却无力去挡,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肝俱颤,比四年前那场大火更让他慌乱无措,他甚至以为要再一次失去虞清光了。

可又等他回过神来后,心中却又升起一股暖意。

即便是自己和虞清光已经成婚,可他始终觉得虞清光对自己的感情过分淡然,甚至还会有股子难以触摸的疏离。

虞清光的脾气其实并不坏,他起初只觉得自己琢磨不透,可如今回过神来再想才知,那时他并不能确定虞清光对自己的态度。

模糊不定的、若即若离,让他总是再想要靠近时却又胆怯的态度,才是根本原因。

他不能确定虞清光爱他,因此不能确定虞清光是否能够包容他,或是,纵容他。他只能察言观色,密切的去在乎虞清光的举动,更是生怕自己惹恼了虞清光。

在此前,他从未想过,虞清光会站在他面前,替他挡住一切。

于是当他看到虞清光站在自己面前时,他总是心颤,无措,同样的,心底也多了一抹释然。

他终于确定了虞清光的心意。

此后,他再也不用担心、无措、小心翼翼。

即便是挨了这一箭,他也甘之如饴。

而虞清光,在过了攻城那夜后,大病了一场。

她几乎在雪天冻了整整一个时辰,即便是裹了披风,回到屋中后,那衣裳也冻的硬邦邦的,连她的肌肤都冰凉无比,泛着青色。

当晚,虞清光便害了风寒,一直到了第二日早上,才消了热。

虞清光一连好几日都在床上躺着,鄢容怕她冷,往床上摆了三五个手炉,有暖手的,有暖脚的,还有怀里抱着的。

屋中也点着炭,屋中暖洋洋的,全然不见冬日的冷意。

只等虞清光大好了,鄢容这才放她出了屋子。

因尚在病中,鄢容并未带着虞清光离开黔州,虞清光身子好利索后,便去了严祯的院子里,鄢容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彼时黔州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一点瞧不出几日前才被攻破了城门。

想来翟星霁也不曾告知百姓战士,也不至于将大家闹得人心晃晃。

想到翟星霁,虞清光心神稍稍一愣。

她想起了那夜的箭。

虽然没见到翟星霁,可她却知道那箭是翟星霁射的。

那箭支尾端的银色月牙刻痕,她见翟星霁戴过一模一样的耳珰,而这刻痕,除了翟星霁,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

翟星霁是想杀了鄢容。

可为什么她挡了第二箭后,第三箭却又将其射开了?

思及此,虞清光又突然想到鄢容肩上的伤。

她记得那箭穿过鄢容的肩膀,溅出了许多的血。

虞清光转头看向鄢容,少年一身玄衣,鬓发高束,见她看过来,下意识的扬了扬唇:“怎么了?”

“你肩上的伤如何了?可好利索了?”

鄢容没想到虞清光猛地看向他就是为了问这个,他垂眸一笑,小声道:“好多了,只是若是用起力来,还是会有些痛。”

虞清光听他说着,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抓着的便是他伤到的那条手臂,便连忙换了位置,走在另一侧,拽住了他。

“那我拉另一侧。”

鄢容笑了笑,反手握住了虞清光的手:“你说要去见一个小姑娘?”

虞清光点点头:“嗯,这几日我都是和她住在一起,是她一直在照顾我,走之前我想来看看她。”

严祯的院子倒也不算偏,两个人走过两个巷子,便到了门前。

虞清光并未直接推门,而是规矩的敲了敲门:“团团,你在家吗?”

团团是严祯的小名。

院中立刻便有人扬声回应:“来了来了。”

不是严祯,是个成年女子的声音,虞清光听着还觉得莫名有些耳熟。

随着一阵细碎的跑步声,大门被拉开,女子连忙道:“团团跟她好朋友出去玩了,你找她——”

还未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女子愣住了。

虞清光更是瞪大了眼,她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几番辨认,确定自己没认错后,才吃惊开口:“雪凝?”

上次一别,已有六七个月之久。

雪凝与先前相比,虽然褪去了那副华裳,但模样并未变化多少,甚至模样比之前更为明艳。

她眼里泛着光,更多了一丝鲜活。

雪凝回过神后,又惊又喜,想要抬手去拉虞清光,看到自己湿漉漉的手,又缩了回去。

她将手在围裙上快速擦了擦,领着虞清光进了院中:“虞姑娘,快里面请。”

鄢容不认识雪凝,见虞清光跟她这般熟络却也不问,默默的跟着两人进了院子。

雪凝给虞清光和鄢容一人道了一杯茶:“团团出去跟她朋友玩儿了,许是到了饭点才能回来,姑娘若是着急见她,我上街叫她回来。”

虞清光连忙摇头,拦住她:“不用了,我在这等她回来吧,雪凝你也坐。”

雪凝闻言便在虞清光对面坐下。

虞清光惊叹道:“真是好巧,我没想到,团团口里说的姐姐竟是你。”

雪凝跟着笑:“不瞒姑娘说,那日我离京后,收了姑娘送的盘缠,却是被一伙山贼盯上了,她们抢了我的金银,还要打我的注意。我趁夜逃走滚下山,是团团采药时救了我,我见她孤身一人,年纪又小,我便留了下来,与她做了个姐妹,也好能够照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