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一脸浑然不觉的滕荇看着爹爹来去匆匆的爹爹,小声问:“娘,爹爹又要去祖父家吗?祖父受伤了吗?我们也去吧。爹爹刚刚看着好紧张。”
滕夫人“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门口。
不知怎地,她心底无缘无故生起一抹不安。
滕子鹤的父亲在滕家排行第六,在望江村,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家。
她只随滕子鹤去过望江村两次,婆婆瞧不上滕荇是个女儿,语气爱答不理,后来滕夫人便不爱去了。
李意清走到她的身边。滕夫人有些仓皇地抹掉自己眼角的泪水。
“没事吧?”
“没事,就是风迷了眼睛,有些不安。”
滕夫人来回踱步,看着李意清,“不对,不对,家公性命垂危,我不能不去看。对,望江村离府城不远,现在追上还来得及。”
李意清:“姐姐,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九个月。”此刻出行,实在不很妥当。
“无碍的,我心中有数。”滕夫人抿唇,“子鹤和他父亲关系很好,每次外出归来,都至少在老家住上半个多月,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她的视线落在滕荇的身上,低头询问着她的意见:“荇儿,要和娘一起去找爹爹吗?”
滕荇点了点头,抱着滕夫人的小腿,“要,娘亲。”
滕夫人下定决心,转身对李意清展颜一笑:“无妨,这一路上平稳,我会多加注意。”
母女两人匆匆忙忙离开了。
李意清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洛石道:“最近舒州不太平,你在后面跟着护送一段路。”
洛石应了一声,出了门。
等人都散开,毓心才小声和李意清道,“殿下,这些菜我先收到后厨,等驸马回来再热热?”
今天为了招待滕子鹤和滕夫人,她特意买了一些卤味和凉拌菜。原先还有点气愤那人的不识好歹,后来听到变故,又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李意清:“不用,天气热得很,不热也没事。今日你辛苦了,先休息一会儿。”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旁边一小碟剥好的枇杷递给她。
毓心有些受宠若惊。她捻起一个金黄色的枇杷果肉放入口中,迸发的甜味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殿下,好甜。”
李意清跟着浅浅地笑。
她一开始是不喜欢自己动手剥这种小而有绒毛的果实,可是实在无聊,动手之后,忍不住一个个剥了下来。
反正都已经要洗手了,不如一次性多剥一点。
毓心看李意清动作认真细致,主动捻起一个放在李意清的唇边,“殿下,我喂你。”
李意清含笑咬住。
等一整个咽下肚,李意清才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了。”
“我就是知道啊。”不过殿下却不喜欢指尖沾染的绒毛,所以只能眼巴巴望着。
毓心偷笑一声,看李意清沉浸剥果无法自拔,转身去端乌梅汤放入井水中放凉。
李意清剥了两串之后,才走到后院将手洗干净,然后左手边乌梅汤,右手边已经剥好的枇杷,静静看着天际晚霞一点点被星光覆盖。
偏近十五,月盘格外明亮,清晰到可以看见上面的纹路。
元辞章踏月而归。
李意清看了一眼碟中仅剩下的一颗枇杷,招呼他走到身边。
她捻起一颗放在元辞章的唇边,眼神期待,“可甜了。”
元辞章眸中碎光点点,深邃而温柔,听到李意清的话,很给面子的含住。
指尖不经意擦过柔软的唇,李意清触电般收回了手。
“走……走吧,”李意清转身先走,“去吃饭。”
元辞章:“嗯。”
今晚菜色丰富,荤素俱全,还有凉菜和汤。
李意清亲手舀了一碗汤放在元辞章的面前。
元辞章伸手接过,语气有些不确定,“这是为了送我明日出门?”
李意清:“……”
她咬着筷子尖,一时间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元辞章在意的并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见到李意清想要解释又顾忌什么的神色,一时间没忍住,伸手触碰到了她的脸庞。
她的肤色冷白,出汗不多,碰上去温热而光洁。
元辞章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他握拳轻咳一声,收回手。
快到李意清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抬头朝对面的元辞章看过去,只见欲盖弥彰地端起了碗筷,安静吃饭。
李意清忍不住笑了出来,后一步进来的许三不懂发生了什么,有些纳闷。
“殿下,你笑什么呢?”
李意清轻咳一声:“没什么。”
一顿饭吃完,李意清不自觉笑了三四次。
她自己没有注意到,却没被房中其他几个人忽略。
元辞章神色温柔,茴香笑得比她还开心,许三一脸纳闷……
毓心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将桌上的碗筷收起来,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
月色下,树梢叶影憧憧,一阵风起,沙沙作响。
也不知道洛石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
……
洗漱之后,李意清坐在寝屋中的书案前。
她准备的腰带已经被拿走了,根雕骏马被抹上一层护理的檀油,看起来精神熠熠。
她一只手倚在桌上,浅浅打着哈欠。
元辞章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