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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把她落下了◎
“代价是什么?”
“代价是您作为人类的资格被抹去,成为真正的死神。”青年的声音顿了顿,艰难地说:“米花町并不信仰神明也不允许神明出现,所以您……自然也就从世间消失了。”
百加得的事,小林千岁拿走的是不属于他的生命,所以并没造成后果。
但萩原研二不一样。
赋予新生,想要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那已经属于神明的范畴了。
人类,怎么可能做到呢?
所以,她其实在动用能力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人类的身份。
如果不是萩原研二身上的伤还没好,那份流转在对方体内的力量维系着小林千岁与世间的联系,她早就被遗忘了。
也许……那时被遗忘会比较好?
樱井彦一站在外面,隔着玻璃远远地看着里面的身影。
崩溃的哭声清晰的传进耳中,他在外面都能听到,里面却仍旧无人察觉。
他们谈笑着,从她身旁走过。
往日连小林千岁皱眉都会认真询问一番的青年,现在连余光都没落到她身上,依旧笑眯眯地和谁发着消息。
她在哭啊!她在说很疼啊!
这个一直尽心尽力为您维持世间正常运转的女孩,在痛苦啊!
为什么……
樱井彦一仰着头,深深地看着这片蔚蓝的天空。
为什么您就不能宽容一下呢?
————
“挑都挑了,就都带回去吧。”半长发的青年将相框都放进购物篮中,哼着歌朝收银台走去。
排队、结账、转身离开。
“欢迎您下次光临~”
身侧的余温不再,青年的身影从店里消失。
他毫不犹豫地走了。
小林千岁身体更蜷缩了一些,手指死死捏成拳,丝丝血迹从掌心溢出。
她没有跟上对方,也没有回家,就这样静静地蹲在地上。
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吗?不是还给她留了这么长的时间准备吗?怎么还会这么难受?
这一刻终于到来了,提心吊胆的日子结束了,不用每天睁眼就担心自己消失,试探大家还能不能看到她。
她应该长舒一口气才是。
可是……心还是好疼啊。
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剜出,留下一具空落落的躯壳。
日头偏移,风渐渐大了起来,树影摇晃,花瓣顺着窗户落了满地。
游客渐少,去附近餐厅吃饭,或是外面继续赏花。
地上的人仍旧毫无动静,像是没了声息一样。
“千岁姐。”金发青年走到她面前,柔声道:“天不早了,要回家吗?”
对方依旧没动,她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身后是货架,安静地看着被风吹进来的樱花,眸色平静得不可思议。
“在看一会儿吧。”
和萩原约好的,今天来看樱花。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约定了。
所以,她要好好完成。
小林千岁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疼得厉害,但她依旧固执地看着外面。
身旁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是樱井彦一坐了下来。
两人无声的看着景色,直到月亮高高挂起,灯火通明。
“抱歉。”
金发青年愣了一下:“什么?”
“让你跟着我被抹消了存在。”小林千岁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说道:“好不容易和大家成为朋友了。”
樱井彦一垂下眼眸,听不出情绪:“千岁姐,这个时候不应该责怪我吗?”
作为系统,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樱井彦一笑了笑,认真道:“我们不是家人吗?作为家人,我永远会支持你的选择。”
小林千岁没说话,指尖微微蜷起。
樱井的出现,让她心中巨大的恐惧和孤独得到了一些缓解。
她就算再冷静沉着,面对存在被抹除这种难以想象的事,也还是会感到害怕。
曾经的她虽有死**号,但也终究只是人类而已。
可现在不一样了。
神明是什么?
拥有无尽的寿命、千年不变的容颜、庞大的灵力、数不清的能力,最重要的是——掌控生命。
这看上去似乎是天大的好事,可米花町不允许神明存在啊。
她没有同类,如果没有樱井彦一,或许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
她不被世人看到,她的过往和未来,都不曾存在。
再也没有人认识她了。
不过她并不后悔。
不认识、看不到,总好过和爱人天人永隔。
正好,萩原研二忘记她了,不会感到痛苦。
而她记得萩原研二,也看得见对方。
她们依旧在一起,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而已。
硬要说的话,也算是她赚了,赚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小林千岁从地上站起,长久屈膝让她血液得不到循环,动作非常僵硬。
看到放在桌上的东西,她诧异道:“照片没消失?”
说起来,她手上的戒指也没消失。
樱井彦一笑了笑,“你还可以拿起它。”
小林千岁伸手,指尖轻而易举触碰到了相纸,缓缓将其拿起,周围的人并没有露出异色。
她突然就笑了笑。
倒是一个惊喜。
照片一张一张被她拾起,小心翼翼地捏在手中,眸光微垂,轻声呢喃着:“萩原,你把我落下了呢。”
————
虽然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看樱花,不过景色确实很美,萩原研二一个人也十分愉快的玩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