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息照例答道:“不怪,不怪。”
于是少年会先沉默一阵,然后黏黏糊糊地亲她抱她,亲昵无比地说:“那就好,息息真好。”
不知是为了补偿还是什么,沈盈息这时便会主动地吻下少年。
上官慜之总会为她这个吻掉滴眼泪,他而后噗嗤就笑了,笑自个儿说:“息息,我怎么办啊,我就愿意你恨我,我怎么了,我怎么要你恨我,你怎么了,你怎么也不恨我?……”
沈盈息抚着少年脊背,侧过脸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角,平平淡淡地说了句:“又说孩子话。”
上官慜之咧嘴笑了声,而后高呼一声,把她打横抱起,趁着她猝不及防地瞪大圆眸时哈哈大笑。
“息息,息息!”少年大声笑着,念她的名字时口吻骄傲畅快,好像她的名字能为他加冕荣誉一般。
相拥进榻间,他搂着她的腰,作态轻狂但并不冒犯而叫人讨厌。
他偶时玩世不恭地和她笑语一些权贵间的风流韵事,会和她聊今朝皇帝的顽固和痴念。
少年倾吐着他曾经所有的快乐,而把最深的苦痛和悲狂化作隐秘的力气用在讨好她的欢愉上。
沈盈息鬓乱钗横,仰目咬唇之际,上官慜之忽地慢下所有动作,而后拥着她汗津津的腰身,细柔珍重地在她紧绷的小腹上落下一吻。
“乖乖,谁都可以自由地离开我,他们都有想法,卿卿乖乖,你别这样,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
上官慜之说到这里,总是又扬起过盛的笑容,自行打断自己的话。
他抬起头,望向春红娇怜的少女,恣肆张扬地挑了挑眉,“沈息,你也会离不开我的。”
第39章
“息息,今儿我们去药铺吧。”
院落闲庭,枫叶渐红,枫树下石桌旁,沈盈息捉着只风筝题字。
上官慜之走过来,边看她写的字,边道:“咦,息息的小篆写得真不错。嗯?喔,我不知道,我哪儿知道纪大夫写得更好……”
少年还是笑了下,他放下给风筝涂色的墨汁,接过沈盈息的毛笔,俯身在她的字下续写。
沈盈息被圈在少年怀中,有人代劳,她也便住了手。
闲适地往后一倚,后脑枕着少年的肩膀,少女半垂眸,看着风筝的空白处被一行行古朴圆润的篆字填满。
两首秋赋写完,石桌上已落了三四片红枫,上官慜之搁下笔,捏住叶柄,选中最红的那片枫叶,转而又提笔,在红枫上写了八字行楷:“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沈盈息顿了下。
上官慜之望着那八个字,低声笑出来,他放下笔,尽情拥着怀里的少女,“息息,我的字如何?”
沈盈息拿起桌上红枫,细白的手指与枫红色彩对比强烈,薄暮之下烟霞辉煌,少女黑睫垂停,红唇微启:“慜之,多谢。”
上官慜之望着如画少女,她身上有诸多颜色,比那只五颜六色的风筝出彩百倍千倍。
他弯眸,埋头蹭着少女脸颊,少年压低声音,颇有些娇痴地道:“息息喜欢的话,赏赏我,好吗?”
沈盈息对少年撒娇卖痴的本事深有领会,便熟稔地侧过头亲了下上官慜之俊挺鼻尖。
但谁知他这回没应,摇撼着拥着她的手臂,尾音上翘地嗯嗯了两声:“息息可怜我,爱我,今天我们换个奖赏罢,我有个好主意。”
沈盈息有些不明所以,但近两个月以来,在上官慜之密不透风的“正常”包裹下,她被少年养成了安受他服侍的小习惯。
在寻乐问趣一事上,上官慜之是当之无愧的老师。
她得受教。
上官慜之自坦白他从前也不精于此道,他和沈盈息一样,都是天生享乐的好出身,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儿,没有他费劲心力讨好的时候。
就是进了翠玉楼,他也从来不媚好过。
沈盈息算是第一位,“息息宽容我些罢,与我共同练练手,过了初时的生疏,日后多是舒服呢。”
上官慜之真是聪明过了头,兼之他对自己要求严苛,做许多事,他只许自己失败那一两回,再三再四的时候,就已经一手老练、好似完全熟于此道了。
往常夫妻二人共同好奇地合作欢愉时,多在这一院一屋里,但这回上官慜之对沈盈息说:“息息许久不曾去药铺了罢,我们不若去看看。”
沈盈息方明白在上官慜之题字前的那声提议是认真的。
她不由惊奇地瞥了眼他,后者立时嘟囔起来:“怎么了,我就不能大度一回吗?”
沈盈息噗嗤一声笑,抓住少年佯装收回的手掌与其十指相扣:“那么这是你自以为的了,我可没参与。”
上官慜之皱起脸,将和少女相握的手掌贴在脸侧,他半耷眼皮,可怜巴巴地朝自己的妻子道:“那待会儿我可以在纪和致面前炫耀吗?”
“……”沈盈息没好气地攘了把少年的脸,“我们两个玩世主哪有什么好炫耀的,你不知道纪和致的药铺已经快做成京城第一了吗?人家都谦和着呢,每日那样忙还来贴问候我们的,你别是装忘了。”
“哼哼哼,”她不说便罢,一说上官慜之眉眼里的得意都快飞出来了,他憋了会儿,实是没憋住而放声大笑。
沈盈息不解地看着他,“又作什么疯呢,我说的错了吗?”
“噗哈哈哈……”望着少女困惑的眉眼,直叫上官慜之又觉可怜又觉可爱,他笑得更张扬起来,直笑得沈盈息开始生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