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旬语带讥讽,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些事儿说出来也无伤大雅。
谢允岩沉默着,余光落在茶桌上的两杯茶上,茶还热腾腾地冒着汽,显然主人刚走没多久。
谢允岩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墨旬嗤笑一声,见他没反应也不生气,站起身拍了拍谢允岩的肩膀,点到即止。
“有些事儿咱们俩是心知肚明,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
“怪没意思的!”
谢允岩神色不变,眼神更柔软了,“墨旬,你不要闹!”
墨旬险些被他气笑了。
“我闹?谢允岩你少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了!”
谢允岩眼神柔和,温声细语,仿佛是兄长在看着不懂事的幼弟。
“你看,你又急了!”
墨旬直接气炸了,当即就想窜起来和谢允岩决一死战。
但看着谢允岩强壮的身躯,墨旬又不得不泄气。
但嘴上墨旬是不愿意服输的,“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不就是觊觎我爹手上的兵权吗?”
“我告诉你,只要我墨旬在一天,你就别想打兵权的主意!”
谢允岩眼中泛起微妙的涟漪,转瞬即逝。
他笑了笑,本是极其严肃的一张脸,笑起来显得莫名的喜感,看着毫无威胁性。
谢允岩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本就是我爹的兵权,只是暂时放在墨叔叔那儿,怎么反倒成了你们的东西?”
墨旬眯了眯眼睛,这事儿他还真不清楚。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自家老爹曾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不知该把这兵权交到谁手上。
墨旬隐约记得,老爹是有提到过谢允岩的名字。但是后来又被其他人给否决了。
当时……嘶,当时老爹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说……谢允岩戾气太重,心机深沉,不适合带兵,还需要在磨炼磨炼。
现在看来,老爹的评价当真是十分的到位啊!
墨旬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显。
他扬起下巴,努力劝着谢允岩,想让他想开点儿。
“所以呢……你为了那个兵权何须受如此大的委屈,把自己的清白都搭在我身上了,多不合算!”
谢允岩摇头,认真道,“并不委屈,此乃我心甘情愿。”
墨旬顿时垮了脸,既然谢允岩给脸不要脸,那他又何必客气。
墨旬呵呵冷笑两声,“行,那我就看看,你到底能装多久?”
“让开,好狗不挡道!”
谢允岩没有什么脾气地给墨旬让了道,就像根本听不出来墨旬在骂他一样。
偏偏墨旬心里还是气不过,在经过谢允岩身边的时候,还故意使劲儿撞他的肩膀。
但墨旬低估了谢允岩的下盘,反倒把自己整了个踉跄,险些摔在了地上。
谢允岩看着墨旬的动作,嘴角勾起微微的嘲讽笑意。
墨旬心中暗骂,自觉丢人,没敢多看谢允岩的脸色,便匆匆起身离开了茶馆。
街上上人流如织,墨旬走在人群里心生茫然,完全不知道该去哪儿,又该做些什么。
忽然,墨旬在走神的功夫,被人从身后猛推了一把,直挺挺地摔到了一个素衣女子的面前。
墨旬满脸茫然,刚刚费力地站起身,便听见人群中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姑娘,这位公子说要买了你,替你付这卖身葬父的钱!”
墨旬魂还没飘回来,便突然被眼前的女子一把抱住了双腿。
女子一边紧紧地抱着,一边泪流不止,哭嚎不已,“多谢恩公!恩公,好人一生平安啊!”
墨旬睁大了双眼,满脸无措:“???”
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儿了?
旁边围观的人见状议论纷纷,对着他们两人指指点点,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想不到啊,这柳家姑娘居然还有人敢买!”
“是啊,这大街小巷的谁不知道是她亲手把她爹送进监牢,活生生被那些官差给打死的啊!”
“可怜啊!这个柳家老人真是一个可怜人啊!”
墨旬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见到眼前姑娘梨花带雨,更是手足无措。
墨旬小心地开口劝说,“姑娘,你先起来……别抱着我腿了!”
柳云泪眼婆娑,双手抱得更紧了,“不,恩公,云儿从现在开始就是恩公的人了!恩公断断不可抛弃云儿啊!”
围观的人讨论得更大声了。
“这位公子瞧着英俊,就是脑子看着不大好使!”
“可说呢,这柳云就不是个安分的,把她请进了宅子,以后还能有清净日子吗?”
墨旬勉强听懂了之后,心刹那间凉了半截。
完了,他这是被碰瓷了吗?
呜呜呜,姐姐,快点来救救他啊!
被墨旬念叨的苏九鼻子开始痒了,埋头打了个喷嚏。
藏在人堆里的苏九瞧得真切,推墨旬的那个人和喊话的人是同一个男子。
而这个柳云,虽然身披一身素衣,面上却是胭脂水粉样样不缺。
脸蛋瞧着白里透红,比墨旬看着还要有气色。
若真的是卖身葬父,又岂会这样打扮?
很显然,墨旬误入了杀猪盘,成了凄惨的、被选中的待宰的羔羊!
苏九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越过人群出去结束这出闹剧,便看见一个男子忽然站了出来。
苏九的脚步停在那儿,心中浮起微妙的错愕。
这人竟然是刚刚跟踪墨旬的谢允岩!
谢允岩黑着脸走到墨旬身边,话却是对着地上的柳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