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过期不候,天经地义,就像是他和李莉之间的关系,早就成了明日黄花。他不懂她为何还要苦苦纠缠。
“你不要小于了么?”
李莉像是个八爪鱼,把江天佑一路顶到灶台边。江天佑几次推开她,她都百折不挠缠了回来。她了解江天佑,晓得他不会对女人动粗,所以越发肆无忌惮,甚至踮起脚,在他的脖子上亲了好几下。
“我怎么会喜欢小于这种‘白斩鸡’。阿天,我还是喜欢你,我的心里只有你。”
江天佑忍无可忍,用力一推。李莉猝不及防倒在切配台上,叮叮哐哐,碟子碗盆碎了一地。
“你别动!”
江天佑打开灯,看着满地狼藉不禁皱起眉头,他从门口面拿出扫把和畚箕,把地上的碎瓷片都清扫干净。
“阿天,我受伤了。”
李莉摊开手,左手中指被崩出来的瓷片刮出了一道小口子,流了点血。
“自来水冲一冲,不行就擦点酱油。”
江天佑太知道她的脾气。得寸进尺,打蛇上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阿天,你以前对那些和你分手的女朋友都是这样无情么?”
李莉眼泪汪汪。
“你可以去打听打听的。”
江天佑不在乎地答道,反正他名声也就那个样子了。
“我不信,你对那个素……”
“闭嘴!”
江天佑目光灼灼,吓得李莉心下一抖。不过她很快调整情绪,轻轻地把右手搭在江天佑的肩膀上。
“阿天,我知道你现在有难处,我想来帮帮你。”
江天佑正在拿烟的手一顿。
“我来。”
李莉轻车熟路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一只绿色的塑料打火机。随着“咔”地一声,一团橘红色的火焰在两人的面孔之间跳跃,江天佑把头凑过去点燃香烟,李莉痴迷地看着他吐出一道青雾。
“怎么说?”
“这几天没有生意,阿天一定为难了吧?之前你投入那么大,又是买活海鲜,又是买牛肉,结果一桌都没卖出去。还有,办葬礼花了多少钱,流动资金还有么?”
李莉露出担忧的表情,“过完年,这个饭店还能顺利开下去么?”
江天佑一直把李莉当做傻大姐,没想到她也挺有脑子。
“你有什么办法?”
江天佑一手环在胸前,眯起眼睛。
“我可以借钱给你。”
“你有钱?”
江天佑嗤笑一声。
他可太了解这个姑娘了,上午发工资,下午就去买衣服烫头发。工作那么多年一分钱都没有交给过家里,倒是每个月月底她爷娘要拿钞票出来补贴。
“我没有告诉过你么?我亲娘(宁波话:奶奶)元旦的时候死了,给我留下一笔财产。可惜我是个女孩子,亲娘把茂名南路那套房子给我叔叔的儿子了。只给我留了点钱和首饰。”
江天佑她兴高采烈又贪心不足的样子,越发反感。
“白借?”
江天佑把烟掐灭,看看时间不早了,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衣服准备回家。
“当然不是。”
李莉想要抓江天佑的手,被他躲开。
“阿天,继续跟我好吧。你晓得我为什么跑来找你?小于他竟然想让我今天去他家吃年夜饭,滑稽伐?”
“跟你说一遍,我结过婚了。”
“我不在乎的!”
李莉的眼睛亮晶晶,背德的火焰在瞳孔中燃烧。
“你没有听说过那句话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结婚又怎么样?我知道你根本不爱贺敏敏,就跟我不爱小于一样。”
她低下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其实,贺敏敏她也不爱你的。”
看着江天佑讶异的目光,李莉得意地挑起眉毛。
他俩结婚前,她来小阁楼闹过一次。那个时候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两人之间并非外人看上去的那样恩恩爱爱,郎才女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天佑之前就怀疑她和小于交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果然坐实了,顿时为于朋感到不值。
“我警告你,你要不是喜欢小于,就快点离开他。小于是老实人,他家就他一个儿子,他姆妈还等着抱孙子呢。你不要耽误人家。”
“你吃醋了?”
李莉咯咯笑,“你果然心里是有我的。”
“我是让你放过人家小于。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你干嘛拉别人一起下水。”
“只要你跟我好,我马上就跟他分手。”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李莉的眼睛里更是盛满了一腔柔情,她像是纤弱的藤蔓,又像是刚化成人形,还不知道怎么使用双腿的蛇精,双手贴在江天佑的胸膛上,没有骨头似得贴了上去。
江天佑慢慢低下头,俊挺的鼻尖几乎和李莉贴到一起。李莉鼻翼翕张,激动地闭上眼睛。
下一刻,江天佑提起她一只胳膊,在李莉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掼进了重重雨幕之中。
正蹲在屋檐下吃鱼的猫咪吓得弓了起来,“喵呜”一声又不知窜到什么地方去了。
“阿天?”
李莉重重地摔倒在一个小水塘里,大雨瞬间把她淋了个彻底。她瞠目结舌,看着门里面的江天佑。黄色顶灯高悬在他的身后,投下一条长长的,冰冷无情的影子。
“威胁我?”
江天佑右手搭在门框上,“你好歹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不晓得我从来都吃软不吃硬的么?”
“阿天……”
李莉花朵般的嘴唇不住颤抖,落下惊恐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