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瑗一停,想到了停车库里少的那辆车便也猜到了——“又在等嘉砚回来?”
话音未落,林舒玫便摇头否定,垂头看着平板,浓睫翕动,“没有啊,最近工作室接了很多订单,在忙工作呢,过几天又要参加毕业典礼了,很多事要忙的。”
听到林舒玫这么一通解释,邓瑗不禁一笑,红唇轻启,“真是长大了,会把忙挂嘴边了。”
林舒玫笑了笑,眉眼弯弯,露出标志性的酒窝。
以往齐嘉砚忙于公事晚归时,自家女儿就会在二楼的客厅等。邓瑗知道,平日里两人相处的时间长,即便毫无血缘关系,感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她若是今夜也傻等,许家的酒局……怕是等不到齐嘉砚回来了。
齐序康为了给齐嘉砚和许容牵线搭桥的是想尽了办法让二人见面,这段时间,齐嘉砚没少往各大酒局、饭局和宴会。估计那孩子也有所察觉了,推了好几个局,要不然怕是耗费更多的精力。
邓瑗想了想,心中暗叹,这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毕竟和齐序康的婚姻本就是貌合神离的一段关系。
邓瑗张了张红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想起齐嘉砚下午发来的那条信息,让她不要把去酒局的事和林舒玫说,于是便也没再多言。踩着高跟鞋来到圆桌前,放下包包,伸手进去,翻找里头的东西。
林舒玫的余光偶然瞥到了这一幕,她和邓瑗一样,选择了不言。
包里杂七杂八的零碎物在人为的翻动下相互碰撞,像是化妆品相碰的声音,又像是钥匙碰到了纸张,混乱的吵杂声引得林舒玫再次抬眸。
“妈妈你今天在家里睡吗?”
邓瑗埋头找着放在包里的钥匙,长发遮住了她白皙的半张脸,“不了,我只是回来拿个东西。最近我也忙,不过毕业典礼那天我们都会去参加的。”
这个“我们”自然指的是全家人。包括身为母亲的邓瑗,身为继父的齐序康,还有身为继兄的齐嘉砚。
林舒玫和邓瑗不算亲厚,但也算不上疏远。邓瑗忙于工作,印象里的妈妈是个爱工作的女强人,时至今日,林舒玫也这么认为。
所以自小时,她就在外婆家长大,要到节日才能见得到的妈妈,最初的情感来源皆出于斩不断的血缘关系。两岁那年,彼时尚小的她,还没来及去巫更偏理性的父爱就失去了从未见过一面的父亲。
对于父亲的印象,她是从外婆黄悦英口中得知的,然后再靠着儿童天生的丰富想象力拼成而成。
父亲嘛,大概、约莫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白领。除了长得帅,有上进心,找不出别的优点。
小时候的床很大很大,小小的林舒玫躺在那,就像一只布娃娃睡在人类的床上那般滑稽。每晚睡觉前,她都想让外婆给她讲格林童话里的童话故事,到了第二天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分享时,不至于说不出话来。
但外婆总爱唠叨往事,最常说的,便是林城这个小白脸如何从打工族攀附邓瑗,企图飞上枝头的事。
外婆口中的小白脸林城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记忆里,外婆极其厌恶林城,完全不把“死者为大”当一回事,无事时,便拎出来恶狠狠咒骂一番,忙时便丢到一边……
算来,再过些日子,就是父亲林城的忌日了。
*
还是钥匙被拎起时,相互碰撞发出的“铛铛”声拉扯着她从回忆中脱离出来。
又翻找了片刻,邓瑗这才从包里拎出一串钥匙,抬脚往长廊走,修长的腿迈出不过一步,立刻止住了向前的脚步。她扭过头,见到林舒玫在也看着自己,皱了皱眉,“爸爸的忌日快到了,那天就算有什么事也都先放下知道吗?”
七月十六,毕业典礼后。
林舒玫“嗯”了一声,郑重点头,
邓瑗驱车离去时,林舒玫站在二楼的阳台前俯看下边。
银白色的小轿车打着车灯,离开的速度由缓到快,直至就连车尾都被黑暗彻底吞没,她才关上透明门,拉好帘子,光着脚丫走回客厅。
邓瑗临走前,关了好几盏灯,与刚才相比,客厅昏暗了许多。
林舒玫没有坐回沙发,也没有走到别处,而是站立在客厅的中央,定定地望着扶梯口。
仅仅差几毫米,古董钟的指针便会指向代表着零点的数字。
她的心声,跟着古董钟声走。
零点前没等到就回卧室里睡觉。
“哒,哒,哒……”
她心里倒数着。
“3,2,1……”
结束了,零点已到,她只等来了预示着“明日”钟声。
*
忙碌的日子貌似会比闲暇时间过得要快些,这是这一周以来林舒玫最大的感受。
周六,早上六点,林舒玫换鞋出门,临走前,她在站在大门前,扭头往上看。站在此处抬首,恰好能看见齐嘉砚的房间的落地窗。昨夜他一夜未归,只给她传来了一条语音。
语音只有七秒。
她没听,而是选择了语音转文字。
“抱歉,今晚临时有事……先睡觉吧,不用等我回家了。”
收到信息后林舒玫的确乖乖听话,睡觉去了。
不过是在沙发上睡着的,冷气很冷,直到了夜半被冻醒,她这才恍恍惚惚走回自己的卧室躺下继续睡。
来到工作室准备拍摄设备时,还有些无精打采,即便是灌了一大杯美式精气神也没能完全凝回来。
陆家四人快到工作室了,林舒玫对自己这样的状态很是不满,于是便想让李雅芝狠狠掐她手臂一把,李雅芝原是不答应的,这不是纯纯的自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