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
昏黄灯光下,齐嘉砚一身黑色浴袍,领口随意敞开,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双腿交叠坐在桌前,半潮的短发有些乱,托起酒杯,压着杯身的指骨微微屈起,手背面青筋凸显。
他穿衣打扮向来一丝不苟,平日里不论是袖口、领口还是领带都给人一种过于正式的感觉。
也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在他身上看到一丝慵懒随意。
“我喝了酒。”说完,齐嘉砚便举起酒杯,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林舒玫以为齐嘉砚的意思是她打扰到他喝酒了,坐在床沿,往床中间一点点挪近,忍不住小声呢喃:“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不是说好了非酒局不饮酒吗……”
声如细蚊,落到齐嘉砚耳边,早已被风声雨声吹的支离破碎。
勉强听了个大概,齐嘉砚“呵”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声线发冷反问:“害怕?所以跑来找我是吗?”
林舒玫垂头揪着床上的被子,把被子揪成一小团攥在手心里,心有余惊,眼泪在低头那刻也顺着脸颊滑落,在小巧的下巴处停留了半晌,便滴到了被子上,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轻轻回了声:“嗯……”
“怎么不去找陆新源?他那衣服穿的不暖吗?”齐嘉砚把酒杯放下,转过身,半眯起桃花眼,狭长的眼底浮上一层阴郁。
“什么?”林舒玫心一颤,旋即咬了咬唇肉,定定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好像很希望我去找他?”
“难道你心里不想吗?林舒玫。”
林舒玫怔愣了一下,亏她刚才还抱有希望,觉得他肯定会来找她和以前一样安慰她,看来是她想错了。
“好,”林舒玫一边说着一边点头:“我现在就开车去找他。”
她撑着床边起身,往房门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就听到齐嘉砚出声喝止:“林舒玫你给我回来。”
严肃的厉声下,林舒玫停住了脚步,男人的话音刚落,紧接着的就是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
林舒玫吓得连忙捂住耳朵,下意识蹲在地上,摆出自以为最安全的防备姿态。
但很快,她捂在耳边的手,就被拿开,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你不是要赶我走吗?”林舒玫红着眼问。
“我有说让你走之类的话吗?”
好像也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但他的态度恶劣的和赶人有什么区别?
犹豫再三,林舒玫仍然倔强居多,但外边雷声作响,她还是害怕,片刻后,无奈向他示弱说:“今晚……我今晚想待在你这。你是我哥哥,有义务保护妹妹。”林舒玫越说越小声,到最末连她自己都快听不到自己说的话了。她已经没精力和他吵架了,只能服软。
“现在倒是想起我了?”齐嘉砚绕到桌前,拿起酒瓶往空杯子中到了半杯的酒,走回床边,把酒递到她面前,淡然开口:“把这个喝了,好入睡些。”
林舒玫也不知道为什么齐嘉砚出一次差能染上睡前喝酒的习惯,还要让别人喝。她本想拒绝的,可拒绝的理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齐嘉砚率先缩回手:“算了,别喝,对身体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林舒玫觉得疑惑,抬眼去看齐嘉砚,他抿着唇,神情有些不自然,握着酒杯那只手肤色泛白。
其实齐嘉砚说的也没错,现在窗外还在下雨,时不时还会打雷,喝些酒的确更容易入睡先。
“把酒给我吧。”林舒玫伸扯住了齐嘉砚的睡袍尾巴。
他转眼俯视着她。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了片刻,齐嘉砚才把酒给了她。
林舒玫也累了,快速将酒喝完就躺进了被窝里。她睡在左侧,给齐嘉砚留了个右侧的位置。
她和齐嘉砚听见好久没有同床共枕过了,况且中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
可困意和微醺的感觉很快顶替了紧张感,被子上熟悉的清香让人心安,林舒玫很快就哈欠连天,眼皮愈发沉重,迷糊间,她好像看见齐嘉砚走进了浴室里。
*
洗漱了几遍,身上还是有酒味,齐嘉砚又重新冲了个澡,换了一身新的睡衣,酒味才变淡到几乎闻不到。
走出浴室,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床上隆起的那一小团,随后就是桌上快见底的苦艾酒。
头痛欲裂,他难受的抬手扶额,紧咬下牙。
刚才怎么会有那样龌龊的想法……
外边还在下雨,将桌上的相册收好,关掉灯上床,齐嘉砚的动作都很轻,躺进被子里,从他这个视角看,只能看到林舒玫的背影。
她好像睡着了,看样子睡得很沉。
今晚林舒玫穿的是件长袖长裤款的棉睡衣,裹得很严实。
齐嘉砚心里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将侧身熟睡的林舒玫揽进了他的怀里,揽住她的腰肢。
把她那遮住脸的头发撩到耳后别好,齐嘉砚先是用唇,轻碰了一下她的脸。接着移到了她的唇边。
唇瓣轻柔相贴,呼吸交融。
他事先提醒过了,他喝了酒。
肆无忌惮地亲吻,直到怀里的人发出一声嘤咛,这才让他把理智拉回。
一丝腥味在口腔里漫延,他低眸去看,怀里的人眉头微蹙,双眼闭紧。
原来是刚刚不小心咬她的嘴唇咬重了,红肿的唇边,还挂着一滴血液。
齐嘉砚深埋下头,小心吮吸着,直到伤口不再流血,他拍拍林舒玫的头,又把她往怀里拢。
或许是因为害怕,林舒玫也很乖巧地伸手抱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