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路,两人都没多言语。
夜幕已至,星子高悬。
车子驶进了北京郊区。
高教练打来电话,说之前不知道李尽蓝也要来,所以只给她订了一间房。
“有什么关系,凑合住么……你给我定的双床房还是大床房?能换吗?”
一会儿又打过来:“换不了,最近大学生刚放假你又不是不知道,也是赶上旅游旺季了。”高教练顿了顿,又问,“或者我和老李去睡你那间大床房,让你和李尽蓝一人睡一间?”
“不用,你们订的房,睡你们的。”
让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上,谢欺花光想想就觉得尴尬。挂断了电话,她问李尽蓝和冬令营相关的事宜,后天开始,为期三天,他已经找好了旅馆。
“二十五到二十七号是吧?那你今天先在我这落脚,明天送你去旅馆。”
车开到酒店楼下,他拎着行李箱,谢欺花在旁边打电话,连说了几声好。
“有饭局。”她把房卡递给他,“自己在外面随便吃点,吃完就回酒店,不要在附近乱晃悠,听到了没有?”
李尽蓝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你不用等我,早点睡。”
也就是李尽蓝问,白天在车上又惹了他不痛快,谢欺花才有耐心回答。要是李平玺在这里叽里咕噜,她早一个巴掌扇他沟帮子上面了,多管闲事。
她是去挣钱,又不是去野了浪了。
而且就算去野,也轮不着小的们管。
李尽蓝默了一会儿,拿过房卡上楼。
后半夜,谢欺花才醉醺醺地回来。
脚步声停留在房门外,嘀嘀两声,电子锁开门。李尽蓝睡眠很浅,只一瞬就清醒了,但处于某种隐秘的想法。
他还是选择了装睡。
谢欺花没喝到能吐出来的地步,大抵因为没吃饭,一整晚净顾着喝去了。在厕所里放了尿,她一边脱外套一边往床边走去,看到睡在充电插那侧的李尽蓝,极其霸道地伸出手推搡他。
“睡里边,我要充电。”
李尽蓝莫名其妙挨了一下。
紧接着,姐姐钻进被窝里。
她就着醉意把他肩膀一挤,嘿嘿笑两声:“谁暖的被窝,我重重有赏!”
是我。
李尽蓝垂下眼睫,闷不作声地给姐姐让了位置。他身下的褥子重返冰冷。
她醉了。每次都这样。
喝那么多到底为什么?
谢欺花很快睡着了,过了一会儿,高教练打来电话,问谢欺花回房了没。
回了,李尽蓝回答。他挂断电话,谢欺花在被子里哼哼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应,也不知道是在回应谁。
窗外洒进来月光,像冷透彻的朦雾。
李尽蓝早没了睡意,支起下巴看她。
谢欺花睡在身侧,她只是喜温暖,所以躺进他睡过的地方。她不知她的脸贴在他胸腔上,又或者知道了也无所谓。是了,彷徨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李尽蓝怀疑自己不该心跳的太快,尽管第一次和姐姐同床共枕。李尽蓝,你为何如此紧张?李平玺不是也和她睡过一张床吗?这又不是什么殊荣。
他认真至极地的观察着她,同时问自己心中到底有何所想。李尽蓝的班主任曾说,判断你喜不喜欢一个人,有一个最简单直白的方法———如果她此刻在你面前,你会渴望和她接吻。
人送绰号情圣的班主任说完后,班上的同学们都鼓起掌来。李尽蓝那时候才高一,不明白那是怎样一种心情。
现在他明白了。也许吧,可能吧。
谢欺花是醉的,李尽蓝却是清醒的。心在悄悄地越进,他无法遏制住欲望,俯下首,阴影轻扣住姐姐的脸。
靠近、再靠近。
湿润的唇在吐息。
一厘米。
李尽蓝心里有了答案。
他倏然远离了去。
摁住滚烫的脸颊。
完了。
第31章 黑吊带
李尽蓝非但没有康复。
他反而越病越重了。
这太糟糕了。
平躺在谢欺花身侧, 方才还宁静祥和的月光啊,变成刺探内心的审讯灯。
李尽蓝紧闭眼,那感觉却无时无刻不在摧毁他的内心。一个成年人的心。
他自责地背过身去, 把脸埋进枕芯。
为什么, 怎么会,这明明不可能的。
这明明不可以的。
李尽蓝带着这份沉甸甸的心绪, 一直绷到谢欺花悠悠转醒,又出了门, 才敢松懈下,攥着被子昏昏沉沉睡去。睡到下午, 谢欺花开车送他去报道。
“不管怎么样, 尽力就好,你比你弟弟优秀多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谢欺花永远会对李尽蓝这么说。
就像她永远会对李平玺说, 瞧瞧你做的多么不好, 看看你哥, 如何如何。
谢欺花当下不会发觉,自己在教育上存在着根深蒂固的问题, 正如她坦言, 她就教不好一个孩子。近代中式教育在顺位上的体现,莫过于此。
总是对严谨者宽待, 对怠惰者束缚。
以至于谢欺花在哪一方都不讨喜。
多年后,她自己都承认不是一个好姐姐,但兄弟俩却各自不如此认为。
三天后,李尽蓝完成了训练营的评级考核, 而谢欺花和高教练也看过了试点区,把生意谈下来了。总的来说并不困难, 只要有资金、场地和技术的支持,试点项目能够按部就班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