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瑶陡然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知道她不住在这个小区。
这里是普通居民区，时间也不太晚，小区门口附近进进出出的行人并不算少。
一辆千万起步的豪车停在这里，那是相当得扎眼，短短这一两分钟的时间，已经有不下十个人频繁回头观望了，甚至还有人掏手机想拍照。
余瑶顾不得再装样子，转头顺着人行道往前走。
然后，唐云泽推开车门也跟着下了车，凭借腿长的优势，轻而易举地追上余瑶，扣住她的肩膀，限制了她的步速。
“你到底想怎么样？”大庭广众之下，余瑶不想给人当猴看，只能恼怒又无奈地质问他。
唐云泽并不解释，只是以不快不慢地速度，带着她往前走。
从这里到余瑶所住的小区要绕一个大圈子，远离小区正门之后，路上行人渐少，只有偶尔几个夜跑的人从旁边路过。
气氛很安静，唐云泽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把她护在人行道的内侧，和她一起在夜色中走着。
他不说那些过分的话的时候，整个人相当得有欺骗性，渐渐地，余瑶甚至产生了一丝两人在散步的错觉。
可惜，身边的人不是希望的那个人。
余瑶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和其他人这样子“压马路”了。
沈征程的公司正在起步阶段，很忙，不是忙着加班，就是忙着应酬。
当然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冷落她。
两人每天都会联系，沈征程隔三差五地也会顺路接送她上下班，吃的喝的以及各种小礼物没断过。
只是这种闲散地走路瞎逛的事情，确实很久没有出现了。
[不然，下周日问问阿程有没有时间吧？我那天有演出，结束后，和阿程一起去吃附近那家烧烤，然后再一起散步走回家。]
这种念头一冒出头，就有些控制不住。
余瑶甚至想现在就给沈征程发消息，询问他的意见。
“余瑶。”唐云泽突然出声。
余瑶还在走神，条件反射地寻着声音抬头。
然后，黑影落下来。
他突然贴近，余瑶一惊，条件反射般仰头躲过，挣开他往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唐云泽的手停在半空，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了下去：“怕我？”
余瑶头皮发麻。
她莫名觉得，他刚才应该是想亲她的，就像那晚毫无征兆的亲吻一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惶恐重新爬上心头，刚才的兴奋和雀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简直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做到，在矜贵疏离和跋扈强盗之间无缝切换的。
“唐先生！您很优秀，各方面都很好，但我这人不知好歹。”
余瑶声音不大，无力中透出一丝祈求：“我平平无奇普普通通，没什么能让您入眼的地方，您值得更好更合适的女孩子。而且我有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并不想要找刺激，更不希望制造什么波折考验。”
有树荫的遮挡，人行道上的光线很暗。
唐云泽垂眸看她。
余瑶壮着胆子，抬头与他对视。
她并不想得罪一个位高权重有钱有势的人，免得给自己和沈征程惹上麻烦。
而且余瑶自认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他看中或者觊觎的东西，更希望悄无声息地消除这朵莫名其妙的烂桃花。
夜风吹起她的裙摆，缠绕在他的腿侧。伴随着风吹来的，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每一处都在无声地提醒着他，她此时身上的精心打扮，都是给另外一个男人的。
几秒后，唐云泽周身外露的气息一点点地收敛起来。
余瑶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初见时的那个唐云泽。
——冷淡疏离，以及让人忍不住敬畏却步的漠然。
“好。”
如同那天说“祝你如愿以偿”时的语气一样，他说：“我从不强人所难。”
——
沈征程和徐庆隐喝到晚上11点多，才叫了代驾，把自己送回家。
余瑶跟了上来，像以往一样，忙进忙出地照顾他。
“小鱼。”沈征程看着转来转去的身影，突然问，“会不会觉得很麻烦？总是这样照顾我。”
余瑶疑惑：“怎么会这么想啊，照顾你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也一直在照顾我啊。”
唐云泽的话让余瑶放下了这些天的提心吊胆，她现在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余瑶脸上带着笑，把刚热好的牛奶端出来，顺便把之前的那个一起吃烧烤一起散步的想法告诉了沈征程，期待地看着他：“可以吗？”
“下周日吗，没问题。”
沈征程从不在余瑶提要求的时候拒绝她，但是到履行约定的时候，却可以有各种“紧急意外”。
余瑶的性格柔软，凡事会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所以她不仅不会抱怨怪罪，反而会心疼他太忙太辛苦。
“那就说好了。”余瑶很是兴奋，“到时候我结束了，就给你打电话。”
沈征程眼神温柔地听着她说话，心底却藏满了焦躁和不安。
徐庆隐的嘴巴很严，套不出多少信息，不过倒是隐晦地透露了一点：黄总确实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这一点信息，就已经足够沈征程联想许多。
黄总身处这个位置，手中见不得光的事情并不少，但同样的，人脉关系也不少。
即便如此，也没人敢保他，这就说明，这次出手的人，大家都惹不起。
唐云泽暴力破门抱出小姑娘的事情，虽然只在小圈子里流传，也没有提小姑娘的身份，更没提被破门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有心人（比如沈征程这种）想打听，总能打探出一些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