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楠有没有问起她的爹娘?”
“没问。”许清桉道:“她虽然小,却非少不更事。一年前的动静那么大,她心里多少有数。”
薛满语气黯然,“最终,一切都没躲过去。”
姑父疯了,姑母过世,太子党全数被歼灭,唯有茹楠、茹嘉得以幸存。裴长旭本打算将她们送到宁古塔永生囚禁,是在薛满的再三哀求下,才改变主意,将她们送去宁州生活。
宁州虽远离京城,总比苦寒的宁古塔要好上千百倍。
却也不能责怪裴长旭,毕竟她们是前太子的血脉,前太子谋逆失败,能留她们性命已是新帝的慈悲。
“好了,无须为她们担心,我会暗中派人保护她们。”许清桉道:“你的朋友们几时到京城?”
薛满道:“何湘与宝姝都是明日的船到荣帆码头,我准备亲自去接她们。”
许清桉道:“我休个假,明日陪你一起去。”
薛满道:“你今日休假,明日也休假,三哥不骂你吗?”
许清桉道:“我日夜辛劳,帮他处理国事,偶尔休个假又如何?”
这一年来,许清桉从情敌晋升为裴长旭的左膀右臂,两人关系和睦,再不见张牙舞爪。
这是薛满乐意见到的局面,毕竟一个是夫婿,一个是兄长,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怪你就好。”薛满道:“那明早我等你来接。”
“来来去去多麻烦,我今晚直接留宿薛府。”
“……”薛满摇头拒绝:“不可以!”
“为何不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你最好说出个所以然,否则……”许清桉捏住她的耳垂来回摩挲,“天黑前别想离开画舫。”
*
最后到底是留宿在了薛府。
一早上,明荟等人便隔门听见小姐的嗔怒声,似乎是未来姑爷又缠着她要做甚。
明荟等人暗暗发笑,对此习以为常。这位新姑爷对外人矜冷,对小姐却缠得紧,有空便得黏在小姐身边。小姐嘴里恼,样子却一日比一日的美,可见是打心底的喜爱世子。
折腾许久,许清桉替薛满点好口脂,轻轻往上一啄,“夫人真是美极。”
薛满扭脸,“叫早了,我还不是你夫人呢。”
许清桉道:“时辰还早,我想去床上再休息会儿。”
说着便要横抱起薛满。
薛满忙道:“叫叫叫,你随便叫,想叫什么便叫什么!”
许清桉从背后搂着她,她从镜子里看他,问:“伯母有消息了吗?”
伯母自然是指许清桉的娘亲,薛满知道,他私下一直在寻找她的踪迹。
许清桉道:“暂未。”
薛满道:“要不,我们再将婚礼延迟些?”
许清桉道:“我已将要成亲的消息传遍大周,娘亲若是有心,定会赶来参加婚礼。至于推迟婚礼,你想都不用想。”
薛满讪讪道:“我随口一提罢了。”
“提都不许提。”宫里那位抵死不肯选秀,谁提便降谁的职,心思昭然若揭,他是疯了才会给可乘之机。
两人收拾妥当后出门,赶到荣帆码头。
薛满头戴幕篱,站在码头前,想起两年前的某一天,她便是从这出发,开启人生的新篇章。
她颇为感慨,“一晃便是两年。”
“将来还有许许多多的两年。”许清桉道:“我会陪着你。”
薛满掀开薄纱,朝他甜甜一笑,“那便有劳许侍郎了。”
一艘轮船靠岸,旅人们陆续下船。薛满踮脚张望,忽然定在某处,挥手高喊:“何湘!孟超!”
来人正是许久未见的何湘与孟超。
他们在去年夏天成亲,如今已是孟家夫妇,孟超刚升为衙门捕头,何湘也没有放弃医馆,继续救死扶伤。
自分别来,何湘与薛满没断过联系,得知她要与许清桉成婚后,两夫妻更是亲自赶来京城祝贺。
双方互相打量,何湘见薛满娇艳欲滴,薛满见何湘容光焕发,无须细问,也知对方生活顺遂。
两人挽着手到一旁说话,许清桉便与孟超寒暄几句。太医院在半年前研制出能阻抑蒂棠茚毒性的药方,又经过不懈努力,救治了许多深受其害的病患。据孟超说,韩志杰也成功戒掉蒂棠茚,可惜天生体虚,仍旧弱不胜衣。
到了下午,薛满又接到千里迢迢赶来的宝姝与安元驹。刚碰面,便被宝姝吓了一跳。
宝姝竟然挺着个孕肚!
薛满问:“宝姝,你何时与安元驹成的亲,怎么没跟我提起?”
宝姝依旧快言快语,“谁说成了亲才能要孩子?”
薛满道:“你们没成亲?你哥哥他也许?”
宝姝俏皮地皱鼻,“肚子长在我身上,我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薛满再次感叹宝姝的鲜活恣意,转头看安元驹,他护着怀孕的宝姝忙前忙后,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她小声感慨:“看来不成婚也挺好。”
许清桉耳尖,淡横她一眼,决意今晚给她点颜色瞧瞧。
众人热热闹闹地往外走,许清桉往人群里随意看了一眼,不知看见什么,脚步猛然顿住。
“阿满。”他声音发紧,“我有些事,暂时走开一会儿,你先去马车里等我。”
薛满不疑有他,领着宝姝、安元驹去马车里等候,然而过去很久,也没等到许清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