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说:“我开的私塾,我的规定是怎样就怎样,私塾里的师资就如同我的私有物和钱财,我想给谁就给谁,你莫不是以为这是你的族塾,由得你们程氏族人胡来吧?”
“就好比我要白送全村人每家一头猪,其他村没领到的人,难不成还能来我家抢了?”
程二爷无语,正要呵斥凌一,论辈分,他也是凌一长辈,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结果,程二爷还没开口,上一任里正大根他爹就混在人群中挑事:“就是啊,你们程氏族人都这么霸道蛮不讲理吗?人家小花是做好事,你们占不到便宜就硬抢呗,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反正大根家有女娃,能送来白学字,她们不亏,可不得给程二爷多添点堵。
村里人几百户人家,并非全部都是程氏族人,程二爷刚当里正,和凌一这个土地、产业不输他的地主对上,没好处。
最后那些企图硬闯的人都歇了心思,但仍有不死心的,说程祖佑是男人,送自家的女儿来读书,男女授受不亲,谁知道在屋里干什么呢。
于是,私塾的大门平日里都是敞开的,宽敞的大院摆满了书桌,小学的课程就在大院开展,为了让外人看得见里面的场景。
有人便借此机会,指使自家男娃爬上墙头,或赖在大门口不走,偷听偷看,总能学到点东西。
对此,凌一并未让人驱赶,而是她知道,这些人坚持不了多久。因为村里的男娃大多数有人生没人教,心性不够坚定,听不了多久就耐不住孩子爱玩的天性,跑走了。
而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子,大多要种地,或是要脸,对读书也并无渴望,他们也不觉得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是什么不好的事,反正回家了有老娘媳妇做饭洗衣,家是他们温馨的港湾和退路,即便是一些娶不到媳妇的懒汉,也习惯这种摆烂的日子。
私塾里招收的第一批女学生只有十人,即便不需要束脩,大多数家庭也不会允许自家女娃去读书识字,不要钱也不准。
女娃读书有啥用,耽误干活,又不能考科举入仕,读来干嘛?识字?一辈子能接触到多少需要认字的事?家里的地契房契也不是给她们留下的,不需要她们看懂,卖身契更不需要她们看懂,看懂了反而不好掌控。
到最后,这十人里,只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女娃,和八名成年女子。两个小女娃是厂里女工的孩子,因为常年在全安村给凌一干活,怕没人照顾两个孩子,与其说是送她们来读书,不如说是送她们来托管。
至于八名成年女子,也都是凌一从工坊挑出来的,她们八人是极其有上进心的,不甘心一辈子当普通工人,她们想往管理层爬,想认字,想看得懂账本,想治人,而非受制于人。
这点人数其实对凌一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这八名成年女子,若是能培养成才,还能提供给她们老师的职位,代替凌一和程祖佑教书。
不然凌一纵使再不怕累,也不能一个人拆成几个人这么用,镖局、茶园、农田、工坊、教书、军营都要她来的话,不知道一天能睡几个小时。
然而,那些没有让家中女儿入学女子私塾的人,在今年十月悔得肠子都青了。
因为五月的暑热一直未消,从五月到十月,长达五个月,阳州府内没有落一滴雨。
六月时大家还没当回事,只当今年有点热,八月没下雨,收成不好,大家也都紧着池塘和储水用。直到交不上粮了,百姓就发现不对劲了,地也开裂了,粮食减产,凌一那些农学知识再好用,也抵不过没水,一切白费心思。
到了十月,旱情已经确定,各地县衙上报了这个情况,孟晚宁更是多次前往阳州府说明情况。
而后,江源县等来了朝廷的赈灾粮,以及传说中的钦差贤王。
第256章 赈灾
林漾比孟晚宁更先得到贤王南下的消息,阳州府是旱灾严重的几个州府之一,江源县的旱情也不轻,从五月起就没见过雨,靠着井水和河水,已经不行了。
用于灌溉的水量有多大,谁都知道,灌溉的水基本取自河水,无数的农民每天挑着水桶去打水,但河水却一天天下降,直至露出干涸的河床。
江源县光听名字便知道,紧靠清江,且处在清江的上游。阳州府境内有三江,其中包括清江在内,都几乎出现了断流干涸的情况。
清江目前还有细小的支流,尚存一些水量,但这点水不知道能撑多久。
如今各地的水源,不管是井水还是池塘,又或者是江河,只要是朝廷发现了的,全部下了禁令,不允许私自取用,朝廷派了衙役专人把守,所有人要取用水,须得凭户籍,每家按人口取用一定量的水。
这也只能保证人喝水的需求,并且每家每户都得省着水喝。
人都不够水喝,更何况庄稼,今年的粮食岂止是减产,部分地区甚至是颗粒无收。朝廷派来的钦差,便是来赈灾的,随行的还有运送赈灾粮的队伍。
凌一猜到了钦差是贤王,因为她问过穿越者,贤王能出现在京城之外的地方,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前往自己的封地,二是作为钦差离京办事。
传闻贤王的身体不是很好,常年生病,故有封地却需要时时待在京城里,接受御医的诊治,这是太后给他的恩赐,可见太后对贤王如同亲子。
贤王的封地不算大,每年的税收也不算高,今年也不好过,因为干旱不止出现在阳州府,这是一场全国性的干旱,北方更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