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陡然冒出的念头却隐隐有些不可控之势。
沈度回想起之前小姑娘坐在他办公室里安静看书的时候，那种朦胧的触动逐渐化为具象。
他第一反应是觉得有些荒唐。
下一秒，他觉得自己是个畜生。
新添上的树枝表皮开始卷曲、剥落，很快燃烧成灰黑色的碎屑，仿佛将他的理智也一并燃烧着。
“沈叔叔，”帐篷里传来一个温糯又带着试探的声音，“你还没睡吗？”
沈度陡然回神，刚准备应声，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姚念拉开帐篷的拉链，探出脑袋，被迎面而来的冷风扑了一把，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怎么出来了？睡不着吗？”
姚念哆哆嗦嗦地走到他旁边坐下，往火堆那靠了靠，“你不是也没睡。”
她举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都快三点了，我怕现在睡着了等会起不来。”
沈度笑了笑，“等会我叫你，你安心去睡吧。”
“沈叔叔，”姚念抱着手臂，小脸凑了上来，“你不开心吗？”
“嗯？”沈度眼睫缓慢地动了一下，“我看起来很不开心？”
“也不是不开心，”姚念想了想，改口道：“感觉你好像有心事。”
见沈度没说话，她又把椅子往他身边挪近了些，“那我陪你吧，我之前不开心的时候你也是这么陪着我的。”
“你那次失恋？”沈度眼眸眯起。
姚念呛了一下，矢口否认，“那也……不算失恋。”
过了几秒，沈度转头看她，“还是很喜欢那个男生吗？”
“喜欢啊。”她不假思索，而后又很快地反应过来，声音低了下来：“你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他垂着眸，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紧接着又听到他问：“那跟叔叔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篝火的光影在男人脸上跃动，她眼神不定，心虚地别开了眼。
而且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在没有明确沈度的心意以前，她不敢贸然表白，害怕被拒绝，害怕连这样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也许是因为在他面前会自卑，所以她想慢慢了解他，再慢慢靠近他。
可能真正的勇气，只能在确定他大概率喜欢自己时才会产生。
“他是一个……”姚念费力地思考了五秒钟，“像月亮一样的人。”
沈度拿起枝杈的手定在了空中。
“这是什么比喻？”
姚念望着夜空，嘴角渐渐弯起。
凌晨的夜空似藏了黑墨，浓稠深沉没有一丝光亮。
但此刻，月亮就在我身边。
见时间差不多了，沈度将露营椅移到了山顶边延伸出的露台上，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静静等待着太阳升起。
“沈叔叔，你看过日出吗？”
沈度思索片刻，回答：“大二那年暑假跟室友一起去爬峨眉山， 不过那天山顶云层太厚了，没能看到。”
“我也没看过，”姚念打了个哈欠，又问：“那你看过《侧耳倾听》吗？”
说完她又自问自答，“一部动画电影，你肯定没看过，但是我一直记得电影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圣司骑着自行车载着月岛雯到山顶看日出……”
“我早就决定要这样载着你翻山越岭。”
“因为你，我愿意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不想成为你的包袱。”
听到他清晰地念出电影里的台词，姚念非常诧异：“你居然看过！”
沈度挑眉，“可能我没你想得这么老？”
“我可没有要攻击你的年龄啊，”姚念撑着下巴撇了撇嘴，“自从看了那部电影，我就一直想去看一次日出，许嘉怡是个重度赖床患者，我爸妈就更别提了，我们一家三口最后一次出去旅游还是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她碎碎念了很久，沈度一直在认真聆听，只不过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清晨的第一缕光亮渐渐洒在山巅，太阳缓缓从云海中升起。
沈度感觉到肩膀覆盖下一个轻轻的重量，带着发丝扫过的摩擦，痒痒的。
他偏头一看，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额角靠在他肩头，呼吸均匀而轻柔。
晨光以丁达尔效应的形式穿透云雾，拨开山间缭绕的云雾。
沈度看着她安睡的侧颜，皮肤白得几乎透明，闭着眼的睫毛微微上卷，晨风轻拂，额间几缕碎发也跟着轻微晃动。
他微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
云海一点点舒展，太阳一寸寸升起，直到这片橙黄的光芒透过云层照亮整片天空。
沈度的理智也随着日照的升起逐渐回归。
第42章 真是烧昏头了
季哲远开车回到山顶的时候，沈度正在拆卸帐篷的支架，姚念蹲在不远处背对着他，手里拿着根树杈泄愤似得一下一下戳着草地。
他走到沈度面前，朝她那努努嘴，“什么情况？感觉气氛不太对啊？”
沈度把地上的篷布卷起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无奈笑说：“小姑娘发脾气呢。”
“你惹她了？”
“算是吧，”沈度拍了拍手，“筱琳怎么样了？”
“害，别提了，急性肠胃炎，挂了一晚上的水，这不把她送回去就来接你们了。”
说完他又狐疑地盯着沈度，“不是，你好好的惹她干嘛？”
沈度不由自主地笑出声，“你自己去问，她现在压根不理我。”
季哲远哼哧哼哧跑到姚念面前，“嘿，妹妹。”
蹲在地上的姚念抬起头，“哲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