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阮卿说,“这是医院,就是治病救人的地方。”
廿七无语了一下。
他修正了自己的问题:“我是说,贵地是什么地界?我明明是在江城城外的山上,离江城也不过几十里地罢了。阮小姐是怎么把我从江城运到这里来的?”
这是廿七怎么都想不通的地方。
他也检查过自己身上的伤,诚如白袍医生所言,除了一些刀剑的划伤之外,只有些磕碰出来的淤青。基本没有什么严重的伤。
他虽然一时晕过去了,可这种程度的伤晕也不会晕很久,怎么这么短的时间,阮卿就能把他弄到这么个诡异的地方来?
她莫非是什么奇门之人?会飞天遁地的术法?
刚才他在走廊里看到的那块人高的大板子,的确里面展现出来的都是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莫非此地竟是话本子里那种奇人异士的修炼之地?
阮卿的神情却十分奇特。
她问:“你说的江城,是哪个江城?”
江城可不是小地方,是繁华的大城,她竟没听说过吗?廿七便略说了说江城,地理位置、习俗风貌、当地特产等等。
阮卿的神情更加奇特了。
她说:“这个事真的有点复杂,要给你讲清楚可能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我慢慢给你讲,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有点哄孩子的感觉。
虽然莫名,但是也能感觉得到她的耐心和温柔。隐隐地,还有一丝丝……同情?
话说到这份上了,廿七也不遮掩,直接问:“阮小姐,你发现我的时候,可有见到别的什么人?”
“没有,只有你一个。”阮卿犹豫了一下,抬起眼,“我觉得吧,你倒是不用担心这个。不管什么人在追……那个你,我觉得他们可能……都追不上来了。”
她现在没法跟他细说,不知道这么说他能不能明白。
廿七一双精亮的眸子盯着她,过了片刻,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去找大夫?”
感觉是一个适应能力、接受能力都很强的人吶。
阮卿说:“咱们俩先统一一下口径吧。”
“你得有个名字,百家姓里没有廿这个姓。而且如果说你想起来了,我怕他们要你登记身份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她咬咬大拇指,霍然抬头:“这样,你不是喜欢用赵这个姓嘛,你就叫赵昊,昊天的那个昊。嗯……会写这个字吗?”
“会。我识字。”廿七点头。其实刚才在急诊那里,还有这个门诊大厅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很多字,也是中原文字没错了,可又似是而非。有些根本不认识,有些认识但缺笔很多。
这缺笔多到令人迷惑,这地方有这么多要避讳的吗?
认识字就好。一个认识字的人可比一个纯文盲要强太多了。
阮卿跟他统一了口径,然后告诉他:“如果要登记身份证号码,你别管,我来。”
廿七问:“这个号码是一人一个?而且官差可以查到?”
阮卿说:“对。”
廿七问:“那我用的号码是……?”
“就是‘赵昊’的。先借用一下他的身份证号。”阮卿看着廿七带着探究的眼神,咳了一声说,“他是,嗯,是我一个认识的人。总之如果需要登记话,咱们先用他的身份。”
廿七沉默了一下,问:“阮小姐,何故帮我至此?”
“哎、哎,这个说话腔调不行。别用何故、因何这种词。就直接说‘为什么’。”阮卿手指又竖起来了。
“知道了,一时改不过来。”廿七说,“那阮小姐为什么?”
阮卿说:“先解决眼前再说这个吧,我怕他们真报警。”
廿七也不拖拉:“好,先解决眼前。”
两个人一起离开门诊大厅,又往急诊那边走。
走着走着,廿七忽地问:“阮小姐,离开这里,我能去哪?”
阮卿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现在没身份,没钱,哪也去不了。我不是吓唬你,待会出去我给你慢慢讲。”她继续往前走,“你先跟着我吧,我可以暂时收留你。”
廿七其实就在等阮卿这句,当即捶实了:“好,我先跟着阮小姐。给阮小姐添麻烦了。”
“没事。”阮卿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种小概率的‘麻烦’也不是谁都能碰上的。”
廿七:“……?”听不懂。
他又说:“我身上有银子,但贵地好像不通行金银?”
他想拿银子支付诊金,结果大夫觉得他脑子坏掉了。
“金银可以换成钱。”阮卿回答,“但我们这里不直接拿金银当钱使。咳,待会你尽量少说话。”
再几步路,就找到护士站了。那个护士还是忙得脚不着地。见他们俩回来了,她指了个房间:“在那屋呢。”
阮卿带着廿七进去,找到了大夫:“大夫,他想起来了。好像没事了。”
应激障碍性失忆这个症状,本身就有点玄学。
有人可能一会儿就恢复了,有人可能就一辈子了,都有可能。
大夫听了还挺高兴的,又掏出手电筒掰开廿七眼睛照了照,觉得没什么问题:“行,可以回去了。注意休息,有恶心呕吐头晕,尽快就医。想起来了就去把手续补上吧。”
果然是需要的。
看急诊如果没有身份证,比如当事人昏迷的情况,是先交押金,等补完手续后再结算。总之医院还是要留个底的。
到窗口阮卿不让廿七说话,她上去说:“身份证掉了,我报身份证号行吗?”
“医保卡?没有。嗯嗯,没关系,自费就自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