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也没用了。”
酒精已经完全发酵,靳修臣的脑子被麻木。
他还沉浸在刚才偷吻的那种愉悦感中,回味着周煜林的触感和气味。
听到这话,只是眯起眼,陶醉地看着周煜林,笑得痴迷:
“不后悔。能亲你,死了都值了。”
周煜林深吸一口气,果断转身离开。
疯子。
外面下着雪,从餐厅出来后,被冷风一吹,周煜林紧绷的神经才缓和一些。
在街边随手拦了一辆车,上车后,周煜林疲惫地靠在座椅上。
脑子却不肯放过他,不断地回放刚才那个柔软的吻。
还有靳修臣可怜巴巴,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委屈地求着他收回那些话的样子。
周煜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那只打靳修臣的手。
其实那一巴掌,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就像是被猛兽侵略领地后,本能地带有攻击性地还击。
但打完后,周煜林却并不后悔。
心里隐隐感觉,如果不打这巴掌,会有让他害怕的事出现。
他将无法面对自己。
周煜林忽然醒悟,他跟靳修臣之间,他要面对的不是靳修臣,而是他自己。
他斗争的对象,也不是靳修臣,而是他自己。
但具体的,周煜林却没头绪,他只觉得心里很乱。
索性揉了揉头,不再去想。
回家后,今天韩美美师姐也加班,家里只有满满孤零零地等着他。
周煜林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很轻地叹了声。
他还是不习惯孤独,也不喜欢孤独。
跟靳修臣分手五年多了,周煜林仍然没有习惯一个人。
这不是因为靳修臣,而是因为,他本质就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
所以他才会养小狗,所以小狗咬了他好几次,他都舍不得扔。
周煜林需要有什么,陪着他,坚定地陪着他,在他一回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满满今天也不怎么亲人,见周煜林回来,只是趴在狗窝边,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珠子望着他。
那模样,同以前伴伴守望着周煜林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周煜林看了一眼,心口跳了下,有很多美好的回忆瞬时涌了上来。
比如曾经靳修臣把伴伴送给他时,带着笑的少年模样。
比如他们一家三口在小别墅生活时,他窝在沙发上抱着伴伴,靳修臣抱着他,两人甜蜜幸福。
比如他们带着伴伴一起出去玩儿,他逗弄伴伴时,靳修臣就站在旁边,用满是爱意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些美好的回忆,周煜林一直都记得,他不愿意忘记。
如果这些他都不要,他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那真就是一片孤地,孤独到让人绝望。
但平时,周煜林很少想起来,他只告诉自己,过往的人生他很幸福,几乎没有遗憾,只管往前走就好。
今天那些回忆,却走马灯一样,频繁地在他脑子里闪烁。
周煜林闭了闭眼,扔了块骨头进狗窝,把满满骗了进去,然后将狗窝的拉链拉上了。
这样就看不见了。
这样就不会想起了。
起码今天,他不愿意去想起。
随便洗漱了下,周煜林准备上床休息,睡着了就不会乱想了。
临睡前,收到了周木木的消息。
不吃蓝莓:明天见面哦,你的记忆没被大脑吃掉吧
周煜林:嗯,我要睡了,晚安
不吃蓝莓:好吧,明天见
—
到了约定见面这天,刚好是周末,周木木也不用上学。
他把偷来的U盘,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书包里,背上小书包就要出门。
悄咪咪地把房门打开一条缝,然后就看见,靳修臣正瘫坐在地上。
男人的面前,是一堆的果酒瓶子,他看起来特别颓丧,难过。
周木木怔了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靳修臣面前:“爹爹。”
靳修臣抬头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他展开手臂。
于是周木木就乖巧地扑进他怀里,细小的胳膊搂着他脖子。
然后像过去几年,每次靳修臣发病时一样,轻声又耐心地哄着他:
“爹爹乖,爹爹不难过。世界上所有的快乐啊,都来看看我爹爹。”
靳修臣抱着他,把脸埋在他小小的胸膛里,闷声带着很重的鼻音说:“木宝,你爸爸这次,估计再也不会理我了。”
昨天靳修臣回到家,半夜时就酒醒了。
想起自己做的一切,他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
怎么就没控制住呢。
靳修臣发消息给周煜林道歉,但对方一直没回,到今天一整天都快过去了,还是没回。
肯定是生气了。
他真混账。
靳修臣难过得要死了,想喝酒,但怕自己喝醉了,又做出什么混账事,跑去打扰周煜林,只能用几乎没什么度数的果酒,排解一下。
周木木摸着他的头:“爹爹不怕,还有我在。我会陪着你的。”
靳修臣眼眶发热:“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爸爸。”
周木木无奈地叹气,摇头:“傻爹爹。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了,难道还要我每天都告诉你一遍,我很爱你吗。你不肉麻吗。”
靳修臣被他大人一样的口吻逗笑了:“那还是别了。”
周木木拍拍他的肩:“我失去爸爸很多年了,所以我多想他一点,这有什么不对吗。如果你吃醋了,那以后我也多想你一点,好不好?”
靳修臣笑着抱紧他:“那你还是多想爸爸一些吧,爸爸是很个怕孤独的人,他需要你想着。我有你陪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