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穿着一身朝服就过来了,他刚回到府里就听闻这事,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有没有事?人呢?”他急急地冲了过来。
叶青云摇了摇头,又指了指楼上。
呼~萧鸿松了一口气,找把椅子坐了下来。
“殿下!要不要属下帮您回去取衣服?”暗五问他道,“若是待会儿韩王见了,说不定会借机参上一本。”
大梁并没有规定穿着朝服出街会有何惩戒,但在官员间也算是约定俗成,一直没有人这样做过,就怕会引起众人骚乱。
“无事,他若是想发癫,我就是用左手拿一下筷子他也会借机参我,人总是跟不上畜类的想法。”
“……”行吧。
包间里,萧灼尝了一口海参鸡,眉头一皱,“舅舅,你莫不是诓我?这叫美味?”
冯望正满脸期待地看着他,闻言一愣,“不好吃么?我尝尝。”
他舀了一勺在自己的碗里,还没动筷子,先喝了一口闻起来浓香的鸡汤,初入口还可以,但咽下去之后,便觉整个舌床有些发麻,且咸味儿过重。
这怎么也称不上美味,冯望尴尬笑道,“上次我吃了,确实不是这个味儿,今日也不知是怎的了?”
他又尝了尝别的菜,味道倒是正常,但感觉还是不如上次。
“嗯,都不太一样,最可能的就是这店的厨子换了,可能被别家挖走了,这家的老板是个哥儿,大概降不住店里那些做事的人。”
冯望遗憾地叹着气,“姐姐说你近来所食甚少,我寻着这家店口味不错,专门带你过来试试,想不到却弄巧成拙。”
“怪不得舅舅。”萧灼拨弄了两下筷子,“是我不自量力,踢了那铁板,谁知道父皇对他那么上心,去年老三被我整成那样,最后也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个屁!我被降职还不是你这兔崽子害的?冯望内心吐槽道。
别人家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这倒好,总是受这蠢外甥连累,成事不足,整天到处戳纰漏。
不过他脸上还是挂着笑,“那位这一两年很是得圣宠,另外几位虽说待遇一般,可也算安分,抓不着什么错处,所以殿下往后有什么事,还需三思而后行。”
言下之意,就你一个惹祸精。
萧灼听了他这话,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眯,“抓不着错处?”
做的少自然错的少,可若做的多呢?
他把椅子往后一拉,头趴低了些,兴致勃勃问道:“舅舅!你说,淮州今年还会不会有水患?”
冯望想了一想,“这我说不准,要看到时候雨水有多少,但河道未修,又是一连发了几年洪水,今年还未入夏便显闷热,水患极有可能还会来,你问这作甚?”
问这作甚?当然是给某人找点事儿做,揪他的小辫子。
“那,若是淮州上报了水患,舅舅能不能推举老三去处理?”萧灼一脸期待。
冯望吓了一大跳,就是带他来吃顿饭而已,怎么又给他出了难题。
“不不不不!放过你舅舅吧,我现在就在礼部任个闲职,油水半分都没有,糊口而已,工部的事根本说不上话。”
这外甥又想害他了。
“哎!无趣,不吃了!回吧。”萧灼把碗一推站了起来,“噢对!还有今天这个厨子,竟做出如此难吃的菜来糊弄本王,总要有点惩戒。”
他吩咐随从道,“就剁去一指吧!”
说完大摇大摆地往楼下走去。
这是对今天这餐极其不满意了,惩处那厨子怕是也有做给自己看的意思,冯望连忙追上去劝着。
到了楼下,却见萧鸿正四平八稳地坐于前台处,大堂里吃饭的人也都走光了,怕是被他那身朝服唬的。
萧灼脚步一顿,“哟!三哥莫不也是闻盛名而来?衣服没换便坐这里了,那我跟你说,这趟你算是白跑了,弟弟刚刚帮你试过毒了,这家菜难吃的很!特别是那道花胶鸡,此胶非彼椒,好好的海鲜做成了麻舌之物,这厨子当真蠢也。”
他脸一偏,朝随从又下了次命令,“去!莫要让那厨子再荼毒到三哥,帮齐王殿下剁了他的手指!”
“是!”
“我看谁敢!”萧鸿不怒自威,瞟了他一眼,“老四!你在自己的圈里怎么撒野我不管,可在我的地方,休想动任何一个人!”
“你的地方?”萧灼好笑道,“我却不知,这仁兴路何时划归到齐王府名下了?”
“仁兴路我自然不管,可这清和酒楼,别说是人了,就是一桌一椅我也乐意罩着,你有意见?”
“没!我哪里敢有意见?”萧灼夸张地晃着脑袋,捏着嗓子,“只是我听说这酒楼的老板恰好是个哥儿,莫不是你那个求赐婚却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驳回的小农人?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的皇子把自己的神态整的跟个太监似的,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一个种地的而已!还值得你在大殿上跟父皇叫板?要我说,当个小玩意儿养着就得了,同那些楚馆秦楼……”
“什么馆什么楼?”叶青云自里间走了出来,双眼微眯,冷着脸问他道。
萧灼呆立在原地。
此时天将将入夏,人们身上所着逐渐单薄,不同于一般小哥儿喜好的鹅黄淡绿,叶青云一身纯白窄袖中衬,外罩浅蓝夹衫,显得清爽又利落。
额间的那抹红痕微微蹙起,双目如寒星冷月般盯着他看。
萧灼突觉手足无措起来,刚刚他进店时根本没往这边看,这哥儿竟如此,如此……
“说!”萧鸿忽然一声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