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寒气森森的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来,箍着她的手腕,将其拉到那堆尸体前,强制她直视满地的血腥。
“啊——我不看,我不要看!”姜琳琅崩溃地大哭,白着脸,浑身发抖,两世加起来,她只见过两次杀人,还都是拜他所赐。
她被逼着与那死不瞑目,眼珠子都瞪出来的尸体对视,眼眸惊悚,指甲不慎划拉一下,将容珏白皙无暇的手背划了一道血痕。
容珏蹙眉,眉心一股黑气凝结,手一松,姜琳琅便要与那尸体作伴。
只是下一瞬,姜琳琅便不管不顾地抱紧了他的腰,闭着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打着嗝一边骂道,“容珏,你混蛋!你混蛋!你这个混蛋!”
耳边是她哭啼啼的骂声,容珏却来不及生气,只有他知道,他浑身一僵,眼眸垂下,瞥见腰间那紧紧扣住的小手上,眼底愕然。温热的体温,温软的触感,还有淡淡的茉莉香气……
“哭够了吗。”
他抿唇,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却还死死抓住他,他实在不懂这个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姜琳琅闭着眼摇头,她哽咽着,“不够,不,够……吓死我了……呜呜呜……”
说完,身子一委顿,便要栽倒下去。
容珏本能地伸手接住了她,微弯身,手不经意触到她胸前的绵软,顿时僵住,忙将手落在她腰侧。蹙眉瞪着姜琳琅惨白的,泪痕满布的脸,嫌恶却还是强忍着不适,将其打横抱起。
手紧紧拽着她腰侧的衣裳,尽量避开过分亲密的接触。
眼底晦暗不明。
暗处,暗卫面面相觑,一向面不崩色的他们,眼底都惊讶难掩。
——主子,居然肯让夫人这般近身?
还,还抱了夫人!
“主子,不如将夫人交给属下……”一名暗卫从树上落下,见容珏动作僵硬地,臭着脸抱着姜琳琅上马,不由出声询问。
容珏闻言,阴森森地看了那人一眼,“滚。”
暗卫一怵,忙退开。
“驾。”
本欲快马回去,但垂下目光瞥了眼惨兮兮的某人,容珏心里忽而升起一股烦躁——
他这一招,是不是错了?
生平第一次,丞相大人对自己的手段感到怀疑。
一定是这个女人哭得太难看,声音太难听。
都说虎父无犬女,她父亲是那般威风凛凛的人物,到了她这,居然连杀人都不敢。
可惜。
你既与我连在一起,杀人,便是你不可避免的一步。
第9章 梦魇,处境
“别过来,别过来——啊!”
小桥望着床上不断梦魇尖叫的姜琳琅,不禁愁眉紧锁,无奈地一遍一遍拧干热毛巾替她擦汗。
一道人影行至身后,小桥不经意低眸瞧见地上的影子,吓了一跳,回过头便见容珏立在门前,屋外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却远不及他那双清寒的眸子来得冷萧。
颤了下,小桥忙行礼,“大人。”
“还没醒?”容珏目光只轻扫过小桥,便又落在梦里还皱着眉摇头呓语的姜琳琅,眉心不由微蹙。
小桥见他蹙眉就心生恐惧,艰难地咽了咽,恭敬地回话,“郡……夫人期间惊醒了一回,随后又昏睡,一直呓语,冒冷汗……”
其实她很是不解,郡主随丞相出去一趟,居然是昏迷着被丞相抱回来的。
一肚子好奇,但她知道,在丞相府,就是再多大的好奇心,也不能多问。
听完小桥说的,容珏微颔首,而后走进来,小桥自觉避得远些,侯在一侧。
容珏对这个举动心里满意,走到床边,唇角翕了翕,还是坐下。
伸手,迟疑片刻才落在姜琳琅紧蹙的眉心,微凉的指腹轻推了推,将那褶皱抚平。
“药呢。”
小桥一愣,“啊?啊,奴婢这就去端来。”她不放心地看了眼尚在昏睡中的姜琳琅,又看了眼坐在床边,高深莫测的容珏,快步出门端药。
自袖中拿了一枚雕刻了兰花的小白玉瓶子,他根根分明的五指却比瓶子还要白皙细腻几分,他慢条斯理地将瓶子打开,一手捏了袖子,另一只手将瓶子置于她鼻下。
有清冽又怡人的香气弥漫帐内,但见原先惨白着脸色,面带梦魇痕迹的姜琳琅,面容微微舒缓,原偶尔启启合合的唇也安然地闭上。
止了呓语。
“呵。”他收回瓶子,却没收回另一只手,眼眸染了点点好奇,指尖轻轻划过姜琳琅秀气的柳眉,长如蝶翼的羽睫,挺俏漂亮的驼峰鼻,最后落在那饱满如樱的唇上,微顿。
居然,没有反感。
伸出的那只手,手背上还留着一道血痕,那是姜琳琅白日指甲划的,已经上了药,但留在白玉无瑕的手背上,显得分外刺眼。
他记得,曾经养过一只鹦鹉,羽毛的颜色极为鲜艳漂亮,很得他喜爱。
然后,鹦鹉划伤了他的手指,他向来珍爱自己的肌肤,当他看到自己手指上的红痕时,毫不犹豫地,活生生将鹦鹉掐死了。
“我不杀你,你便不能轻易死。”
眸子混沌了半瞬便清明,眼眸深沉晦暗,他起身,深深望了眼熟睡的女子,薄唇轻启。
姜琳琅再醒来时,只觉睡得头晕脑胀,但又没有很难受。
被容珏杀人的场景折磨得噩梦连连,醒来却又恢复如常。她果然,不是柔弱的千金小姐。
“小桥,小桥!”
对着屋外唤了几声,小桥闻声进来。
“怎么了夫人?”
姜琳琅被这声“夫人”弄得浑身颤了颤,抚了抚胳膊,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我睡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