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嘶哑吧悲戚的声音在雨幕中,在灯火通明的丞相府中回绕。
小厮瞳孔一缩,斥道,“大胆!你不要命了,快滚!”
“慢着。”
就在小厮蛮力地将小桥推倒,要合上门之际,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声音。
小桥忙抬头,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打着伞,步履缓慢而来。
“管家。”小厮忙收敛地垂首微弯腰站好。
“管家伯伯,求你让我见见丞相大人吧,救救我家郡主!”
管家不语。
“滚吧,别搅了我们大人的好眠!”小厮见状冷哼了一声,便要轰走面如死灰的小桥。
管家却冷睨了眼小厮,“谁许你自作主张了?”
说罢,他复杂地打量了下小桥,最后讳莫如深地道,“去请府医,让他去郡主府。”
小厮一愣,小桥却大喜过望,眼中含着泪,忙欲磕头谢道,“谢谢管家!”
管家伸手制止其磕头的动作,“别谢我,是大人的吩咐。还不快去?”不满地望了眼小厮,后者立即点头,转头去找府医。
小桥抽噎着,高声道,“谢丞相大人!”
……
丞相府,寒月亭。
红衣飒飒,墨发微凌,一只白皙修长如羊脂玉的手朝池塘扔了几块点心,便有鱼儿争先抢食。
暗卫回禀,“主子,南安郡主已无大碍。”
男子平淡地“恩”了声,“让大夫留在郡主府,别叫她死了。”
暗卫拱手,“是!”随后离去。
身后的黑衣人见他兴致不错,一边举着伞,一边欲言又止地开口,“主子为何要出手救南安郡主……”
黑衣人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主子明知有人敲打了临安的大夫不许给南安郡主看病,有意折磨姜琳琅。却似是等着那丫鬟上门求救般,合衣坐在屋内与自己对弈到半夜。
容珏轻呵了一声,拿了纯白的锦帕拭了拭手指上的碎屑,“有趣,便救了。”
语气轻慢不带起伏温度。
黑衣人一怔,不解,“主子,可……”
容珏绝美的面容在被灯笼照得波光粼粼的水面映衬下,忽明忽暗,一半明媚,一半妖惑。
他朝亭内走去,声音阴冷,“我的命令,你只需执行,没有可是和疑问。退下。”
黑衣人闻言一怵,忙请罪,随后恭敬垂首退下。
待无人后,容珏目光冰冷,眼底却氤氲起一层浅浅的讥诮——
这般有趣,可别死得太快啊。
我很期待,你如何绝处逢生。
第3章 大婚,夜乱
003大婚,夜乱
“礼成,送入洞房!”
当喜婆嘹亮地宣布婚礼结束时,姜琳琅才恍惚回神,垂眸呆呆看了眼自己手里那根红绸,顺着红绸,可见另一头白皙骨玉般的大手,微微牵着另一端红绸。
很奇怪。
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塞上花轿,到了丞相府,又稀里糊涂地和身边这个浑身都散发着阴冷之气的第一奸臣,成了婚。
被搀扶着进了喜房,容珏在前厅与宾客喝酒——虽说,没几个敢真的灌醉他,但形式上还是要在宴席上应酬下的。
坐在软软的床上,姜琳琅饥肠辘辘,抬手就要掀盖头,被喜婆瞧见了不禁叫道,“哎哎哎夫人使不得!”
丞相府没有婢女,是以,此时屋里除了喜婆便只有小桥,后者也温声提醒着,“郡主,盖头是要留给大人挑开的……”
姜琳琅:……可是我饿啊。
江湖儿女,率性而为。
几乎没有犹豫的,姜琳琅便掀了碍事的盖头,一张被涂涂抹抹后显得异常惨白艳丽的脸上浮起几分急不可耐,起身便走到铺着大红绸的桌前,拿起点心就往嘴里塞。
形象……全无。
喜婆瞪着眼,颇为吃惊,“这,这……”
“婆婆,您先出去看看大人什么时候回吧,这儿有我就够了。”小桥见了,忙支走喜婆。
待喜婆一走,她便关上门,有些无奈地叹气,“郡主,你赶紧趁大人还没回吃上几口,一会可要乖乖盖上盖头,别惹着大人不悦才是。”
如今郡主已然嫁过来,自是要事事顺着丞相大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谨慎。
姜琳琅用了几块点心,勉强缓解了饥饿,闻言,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看到他那张冰块脸,也没胃口的……”
小桥:……瞧着您并不像是知晓利害的样子。
没多久,容珏推开门,眼风微扫,立在一侧的小桥便觉后颈一凉,恍惚间便已经跪下,面色微白。
容珏对小桥抬了下手,“出去。”
声线冷而阴柔,带着凉薄与不容置喙。
小桥侧眸看了眼端坐在床上的姜琳琅,眼底微划过担忧,但不敢忤逆容珏,垂首恭顺地退出去。
丞相的眼神……太冷,她回头看了眼明亮的新房,咬了咬唇,小步离去。
容珏步履轻缓,姜琳琅垂着眼,喜帕下出现一双黑色的锦靴,站定。
她紧张地攥紧指尖,心跳加快——有些害怕,又很,刺激!
忽而眼前一亮,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轻持着喜秤将盖头挑落,绣着鸳鸯的喜帕悠悠落地,喜床两侧喜烛闪耀,室内静到呼吸可闻。
姜琳琅有些呆滞地抬着头,望着面前这可与天地日月媲美姿容的男子,他面容昳丽妖艳,眼神却似雪山玄冰寒冷清幽,肤色近乎透明的白,唇却红似泣血。
本就昳侬艳丽,再一身大红的新郎服,更是颠倒众生。
“呵,真丑。”
在她呆滞之际,容珏却忽而冷嗤一声,唇角勾起的弧度分外魅人,眼底却是明晃晃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