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眨了眨酸胀的眼睛,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接过手帕,只闷闷道:“你先上来,下边凉。”
虽然屋里边烧了炭火,温度比外边高一些,但终究还是冷的。
更别提林凡升只穿着里衣。
林凡升将手帕给了悠然后,便回到被窝里来了。
悠然顾不上不通气的鼻子,被子下又一把又抱上林凡升,想给他暖暖身子,结果却发现他身上竟比被窝里的她还暖和。
林凡升误以为她怕冷,便忙回抱她。
“好些了吗?”不知是在问她冷暖还是问她的心情,又或者两者都有。
“嗯。”悠然窝在他怀里不自在地应了一声,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地这么狼狈。
林凡升听闻心里也是松快些了。
俩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外边似乎又起了风,呼呼作响。
月亮也被挡住,房里越发的黑了,安静的黑夜里,悠然的因鼻子不通气的吸气有些明显,让她越发不好意思,突然林凡升又道:“鼻子堵着不难受?”
悠然身子一僵,虽然她也知道难受,但要她当着林凡升的面上擤鼻涕还是有些羞耻,实在做不到。
只能说人都是矫情的,末世里的悠然多糙啊,可在来到安稳的这里后,悠然原本的小性子也慢慢恢复了。
见悠然没反应,林凡升所幸用行动以示态度。
他在被子下的手从悠然手里夺过帕子,虽然摸黑却是精准又轻柔地附在悠然鼻子上。
悠然倒是傻了眼,一时竟不知做什么反应,却又听闻林凡升又道:“你说的,咱们是夫妻,要过一辈子的,若是我以后老了,病了,你可会嫌弃我?”
悠然听闻立时带着鼻音反驳道:“当然不会。”
声音被嘴上的帕子过滤掉,倒是越发的闷,可林凡升还是听清楚了,眼底不禁闪过笑意,而后又道:“既然这样,我又怎么会嫌弃你?”
悠然听闻又是一愣,心酸酸胀胀的,对了,若是夫妻之间都要顾忌这个顾及那个的,那么得多累啊。
虽然道理都懂,要她这般,实在还是很羞耻。
可鼻子实在堵着难受,悠然最后的底线就是转身背对着林凡升用帕子擤了擤鼻涕。
林凡升随后也不嫌弃,接过叠好的帕子扔到床底下,旋即才又将悠然揽进怀里低声询问道:“好受些了吗?”
悠然虽然鼻子还没有通气,但比起方才已经松快多了,便不好意思地道:“嗯。”
旋即又想起方才背对着林凡升,语气不好地让他别碰她,便又低声道:“对不起,冲你使性子了。”
林凡升叹了一口气,只道:“你若是难受,尽管发出来,别忍着,我嘴笨,哄人的话也说不好,但你说要如何,我就如何,好不好?”
少年低低的嗓音,温温柔柔地说着软话。
悠然眨了眨又开始泛酸的眼睛,暗忖道,还说不会哄人,这不就是说道她心坎上去了,这人怎么能这么好?
“我若是故意使小性子你也哄着?”悠然开口试探道。
“嗯,哄着,你说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只要你高兴你乐意。”林凡升语气认真道。
悠然听闻只低声闷闷笑道:“傻,我才舍不得蹉跎你。”可心情好上不少,所以说,再坚强的女孩子还是喜欢被人哄着的。
但同样的,经常性无理取闹地使小性子,是个人时间长了,也得不耐烦,她自然不会蠢到自己作死,作掉林凡升对她的感情。
而现下也是不过是她突然情绪崩溃了而已,毕竟最近遇上的事情,一单接一单的,虽然已经尽力在自我安慰,但还是压得她有些紧绷。
不过,这么发泄一通后,倒是舒坦了不少。
感受到林凡升又不轻不重地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时,悠然便又开口低低嘟囔道:“睡吧,睡吧,你也睡。”
林凡升听她声音恢复正常,就放下心了,只道:“嗯,睡吧。”可手下的动作却是不停。
悠然知他性子,索性也不再劝了,享受着林凡升对她的好,随着他的节奏缓缓入睡。
*
第二日,林丰带着村民们回来时,也已经是晌午过了。
而且后边还是带着一队官兵跟衙役们回来的,自己村里的人却只回来了不到一半。
等在村头的村民们,见不到自家亲人,直着急地询问一同去的村民们。
“顺子!你瞧见我家的了吗?”
“二柱子!我家老李回来了吗?”
“祥大哥!瞧见我家的没有?他回来了没有?”
“……”
类似的对话一直在响起,或带着颤音,或带着哽咽。
毕竟谁也不想自家亲人染上瘟疫,虽然之前的洪大据说还活着,但能不能医治,能活多久却没有人能保证,如果可以,他们自然期望能等到自家亲人回来。
而后,随着回来的村民们的解答声,哀嚎,哭声不断响起,伴着不远处的一家正做着丧事的哀乐,越发让人觉得沉闷。
但比起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他们的亲人又显得幸运的多了。
坚强一些的妇人只抹了把眼泪,就低声呢喃道要给自家孩子,夫君,做些他们喜欢吃的,等他们回来过年。
林丰看着众人这般,心知他们这年怕是回不来了,心里很是不好受。
一旁的另一个小官长见状,只拍了拍林丰的肩膀道了一声:“节哀,我等就不多打搅了,还有任务在身。”
林丰这时才忙道:“您忙,您忙。”
小官长点点头,便领着众人朝田边小路去,直往山上搜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