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胭脂铺
作者:糖多令
文案:
百年前,扬州东关街有乖龙、鲤鱼精和刺猬精。
百年后,扬州东关街来了一只鲛人和一只狐狸精。
鲛人开了一家胭脂铺,狐狸精开了一家香鱼铺。
胭脂铺招了鲤鱼精与扫晴妖为帮工。香鱼铺招了小河婆与乖龙为帮工,两家铺子相对而开,生意且都红火。
鲛人离了南海,未得心爱人之吻鱼尾不能变成腿,天天看着狐狸精在哪儿杀鱼吃鱼,慌得日日把尾巴藏起......
但是某一天,狐狸精忽然对他说:“鱼蛋哥哥,你身上好香……”
《美人胭脂铺》又名《全员打工录》
双女主轻松欢乐文。
小鹤子无cp,她就是一条贪吃的鲤鱼精。
社牛鲛人美妆博主vs社恐狐狸精美食博主
推荐语:
《美人胭脂铺》铺陈了一方古色古香的架空世界,以小狐娘掌柜和一众精怪伙计的经营为引,记录了妙趣横生的妖怪日常。轻松有趣的脑洞和巧妙的构思征服了读者,作者极具个人特色的叙事风格日臻成熟,为故事增添了许多亮色,故编辑部授予其幻想组潜力作品奖。
第1章 壹·乖龙调百戏 鲤鱼精嘲歌
扬州的东关街,西边有调百戏并嘲歌的,东边有说书并卖花的。
这是裴姝第二回来扬州东关街了,一百多年过去,东关街的风情面貌不曾变过。
她带着两只鱼鹰,在东关街上走走停停,走到那美人胭脂铺前,她停下来,往铺里看了一眼。铺里无人在,但铺前挂了一块木板,上方工工整整地写着:
珍珠遇西风易干燥,玉簪过冬无香气。
故,美人儿春夏敷珍珠粉,秋冬淡抹玉簪粉。
珍珠粉?玉簪粉?裴姝不懂其中意,从包袱里掏出一本半折厚的册子,一只炸了毛的笔,把所见之事记了下来。
胭脂铺一旁的旷地上有人在调百戏和嘲歌,群中时不时有人欢呼拚掌叫好。
很快,裴姝被那些闹声吸引了,步儿骤急,上前观看。
这调百戏并嘲歌的可不是泛泛之人,而是东海乖龙苍迟及鲤鱼精小鹤子。
他们每月月初都会在美人胭脂铺旁的一块旷地上调百戏和嘲歌。
为何要选择在美人胭脂铺旁,只因美人胭脂铺的生意红火,一日里的往来人多不可数,在这儿揾钱口袋满得快。
乖龙之性属懒属惰,不爱行雨水造福百姓,还爱东躲西藏让雷神找个焦头烂额,但就是这么一条懒惰又薄劣的乖龙,揾钱的时候可一点也不懒惰,管那天气是热是冷,每月不辍,到了月初就带着认来的妹妹小鹤子去东关街揾钱。
“大家说说,天底下最说的着的人是什么人?”小鹤子手里拿着一个青龙彩画的拨浪鼓,站在一块不高不低的石头上说道。
石头两边,还趴了两只绿油油的青蛙,一只青蛙嘴里喊着豆姑儿,一只青蛙嘴里喊着瓜哥儿。
喊着豆姑儿的青蛙叫瓜哥儿,喊着瓜哥儿的青蛙叫豆姑儿。
这两只青蛙,一到盛夏就会叽里呱啦地唤着对方的名,从白天唤到黑夜,吵得人无法入睡。
但豆姑儿和瓜哥儿是为救百姓才变成青蛙的,这般一想,东关街的人也就忍了这阵吵闹。
小鹤子是一条鲤鱼精,离开水后可以和常人一样生活。
但怕炎热,如今是八月初,正是溽暑时候,晴光洒额半刻,整颗脑袋都在冒热气,她受不住这阵炎热,便在头顶苫了一片带水的荷叶避光遮阳。
小鹤子梳着一个双螺髻,螺髻尖尖,她在荷叶上挖了两个小洞,正好能卡在螺髻上,这般脑袋怎么摇晃,荷叶都不会掉到地上去。
荷叶沿边投下的阴影,正好落在小鹤子鼻头上,一张圆润的脸,被划为两面,鼻头以上为阴面,鼻头以下为阳面,阴面让人肉眼看不清,故而大家前来围观时,只看见小颗颗一点唇在哪儿张张合合。
小鹤子抛出一个问题让看官们思考,有人想也不想就回:“最说的着的,是夫妻罢。”
“哪里是夫妻,世间上哪对夫妻不是一言不投就吵架动手的。”有人红着一截脖子反驳。
被驳之人不服气,瞪了眼,反问:“那你说说是什么人?”
“知己呗。”那人眉毛高挑,骄傲地回道,“所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若知己不是最说的着的,那又如何‘天涯若比邻’。”
话说的有道理,但也有人反驳:“唔,我觉得是儒人。”
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想要的答案,小鹤子连叹三声气,取下头上的荷叶,露出一张红红通通的脸蛋,荷叶拿在手中作扇来扇风:“非也非也,非是知己,非是夫妻,非是儒人,而是穷哈哈。”
看官不理解,异口同声问:“啊……为何是穷哈哈?”
“因为啊,穷哈哈厮遘,相怜也相爱啊。当然,这里指的是心思单纯的穷哈哈。”
小鹤子嬉开嘴角,跳下石头,理一理翻卷的裙摆,捏起嗓子,开始嘲歌:
绿袍难挂底,归乡无撩丁。
三日牙不沾米,骨岩岩无气力。
谁承料途中厮遘强盗,恶狠狠捽吾毛,强搜包。
见包里筛子喂驴漏了豆,哼一声,发狠往吾腰上剁几脚,剁几脚唉!
疼得吾骨头走作,慌得吾腮斗儿青。
天公落雨来嘲笑,街道扑唐唐,走一步都艰难。
吾世不曾积作,穷滴滴心却纯,随驴把马也情愿,只求肚内装满米,装满米。
小鹤子唱的是良官归乡的落魄场景,最后拖长尾腔,凄凄凉凉,把“装满米”三个字念了三遍,看官拍掌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