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过年过节也像今天一样热闹,我老子那人对谁都凶,唯独对我不一样,因为我身体不好,他总是纵着我,一个个都护着我,把我当瓷娃娃一样,来到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了。”纪桓说这番话时抬起头看着陆云琛,话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沉了下去。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陆云琛柔声说着,冰凉的指尖将纪桓额角的碎发顺到耳后。
闻言纪桓额头在陆云琛的肩膀上蹭了两下,在酒劲的调剂下,他而今的模样仿若一只软糯黏人的小动物,蹭完还抬起头乐呵呵地朝着陆云琛笑。
眼见纪桓抬起头来对自己笑,他吻上了纪桓的唇瓣,唇上还残留着果酿的甘甜,纪桓双眼微阖,顺从本能地回应着。
这一吻反倒没使得纪桓更清醒,反而醉意更浓。
醉的与陆云琛说了许许多多上辈子和古武世家长子纪桓有关的事情,和陆云琛想的一样,纪桓身处在一个和平的时代,哪里有很多奇妙的东西,光是听纪桓说起,陆云琛都觉得新奇。
纪桓手无力地抓着陆云琛的衣襟:“小仙尊,不管之前发生什么事都会好的,我和你一样,他们说我从小就有天赋,每次都会看着我遗憾的叹息,偷偷说,那本来是纪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可惜了……”
人都已经醉得不清醒了,依旧能像模像样模仿出那些人神态举止,说到可惜了三个字时,那双眼睛晦暗不明,头贴着陆云琛的肩膀,像是入了魔般,将这三个字在口中反复嚼碎。
“为什么只有可惜了,我不服啊。”纪桓长舒了一口气,宫.中号梦.白推.文台.小声重复道:“小仙尊,我不服。”
因为这个不服气,纪桓死了。
临死前,听见有人说他还有救的话,纪桓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服而产生的幻觉。
“我死了以后,他们会不会在我的灵堂上说,真可惜,明明是大好年华,为什么偏偏要赌这一口气,看,连命都没了,真可惜。”说到真可惜的时候,纪桓连眼睛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还是第一次听纪桓提起以前的事情,听着他一次次学着那些人的口吻说着真可惜,陆云琛也跟着疼了。
纪桓的每一句话,陆云琛都能感同身受,经历不同,却都是天之骄子从云端坠落,那种疼,陆云琛比谁都清楚。
陆云琛浅笑道:“你会回家的,要我还有以后,一定会让你成为年轻一辈最出色的武修。”
“你就喜欢骗我。”纪桓笑了起来,头无力地靠着陆云琛的侧脸,“小骗子……”
陆云琛斜眼看向后方,用灵力催动着纪桓进入梦乡。
他搂着瘫软在怀中的纪桓,偏过身看向站在一旁身后黑压压的树林,没多时火光亮起,登阙举着手中的火折子缓步向他走来。
登阙看向晕过去的纪桓,冷笑道:“陆仙尊倒是小心。”
陆云琛柔声道:“我记得你的寝室不在这边才对。”
“陆仙尊没失忆,对吧?”登阙一向不喜绕弯弯,再开口便是开门见山。
陆云琛没有回答登阙的问题,将纪桓打横抱起后,大步向前走去。
见此情形,登阙不依不饶追了上来,抬手挡住了陆云琛的去路:“主人今已不是魔尊之子的身份,你想要在他身上图什么,是想把他这条命都拿去吗?”
陆云琛淡淡看了一眼登阙,换作是其他人,他必然一记杀招,让对方再也开不了口,偏这人对纪桓来说很重要,哪怕觉得登阙的话再冒犯,只能忍着。
“让开。”陆云琛冷声。
“利用主人的善良一次次让他陷入险境,你敢说浩天门和万圣灯会的事情你没有私心?现在以主人的名义建立云雾窟,陆云琛究竟又为了什么大业?”
登阙句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在他看来浩天门救出沈知书,万圣灯会救出阮湉,看似是纪桓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实则是陆云琛为了达到目的一步步诱导纪桓向前。
哪怕云雾窟在仙门中声势浩大,于他看来,只不过是为了陆云琛下一步计划去铺路。
陆云琛笑了:“是啊,我要让纪桓带着云雾窟挡在前面,这样我让整个仙门覆灭,才不会成为千古罪人。”说罢他上前一步,对上登阙那双恨不得生吞了自己的眼睛,“这些话,我告诉你,你又怎么说给他信呢?”
登阙扬起拳头正欲砸在陆云琛脸上,又怕伤到其怀里的纪桓硬生生把快要落在陆云琛的手收了回来。
不料他没动手,陆云琛的剑气竟先一步将他掀翻在了地上。
他狼狈倒地时抬起头看向陆云琛,火折子微弱的光亮下,那看蝼蚁一般的眼神,让他心中恨意更甚。
却在剑气的压制下,连起身回击都做不到。
他赤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陆!云!琛!”
陆云琛冷笑了一声:“猜猜有你这样的废物守在他身边,是我先将他吞噬殆尽快,还是你把他拉出泥沼比较快。”
“你敢!”
“下次记得先掂量清自己几斤几两再亮底牌,如你这般莽撞,早就死了。”
说罢,陆云琛抱着纪桓从登阙的身上跨了过去,像嫌侮辱还不够般,回过头不屑地瞥了一眼趴在地上苦苦挣扎的登阙。
见那双气得赤红的眼睛愤愤地看向自己,他双唇无声地张合道:“废物。”
哪怕陆云琛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身上的禁锢也没有丝毫减弱。
深夜里的寒风,如冷刃般一次又一次刮过面颊,提醒着登阙,而今的他若想要保护纪桓,和强者相比还有着不可估量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