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茹言笑晏晏地将程伏引进室内,言辞间多有提到“剑尊弟子”之类字眼,语气既惊喜又崇拜。
并肩走时,陈谦茹没忍住,悄悄抬眼看程伏。
好漂亮的小娘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
若不是早早得知,真难以将她与五灵域第一剑的弟子联想起来。
程伏亦与陈谦茹说笑着,心底却略有不适。
她这“剑尊弟子”的头衔太灼目惊人,舍友给予的关注在这光环的映照下,便也似乎只是在关注“剑尊弟子”如何如何。
清心居中的一个院里共住四人,走入室内,另两个室友也迎了上来,对程伏态度很是热切友善。
简单的介绍后,程伏得知,除了刚才给她开门的杏眼姑娘陈谦茹是位医修外,其余两位姑娘皆是剑修。
丹凤眼细长眉的叫杨焉然,脸颊圆圆稍有些婴儿肥的矮个子叫沈问寻。
互相问候之后,便当作相识了。
夜已深,第二日仍有课,几个姑娘没再多言,轮番洗漱过后就安然睡下。
舍友均匀的呼吸声渐次响起,只有程伏还在面朝天花板干瞪眼,心里感受颇为微妙。
单单与舍友的这几句简单交谈,她就已经可以感受到学子们对剑尊的狂热尊崇。
如今府里所有学生都对她抱有极高的期望,因为程伏是惊才绝艳的“剑尊首徒”。
程伏深知自己是没什么真本事的。
这一阵子备受瞩目,明日一上课,她贫乏的理论知识就会令她原形毕露,很容易便引来弟子们的不满——
他们都是经历了严苛考核入学的。
如今剑尊随便收个没甚真功夫的弟子,就可以轻轻松松和他们坐进一个教舍,公平何在?
她闭目,在脑子里仔仔细细又把原身所掌握的法术施展经由的经脉路径过了一遍。困意很快便侵袭上来。
迷迷糊糊中,程伏脑内响起燕离前一日在摇曳烛火中沉眉说的话。
“我的弟子是何等人,自有我来兜底。”
很突兀的,程伏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安心。
沉重的心陡然妥帖安放下来,她松开眉头,很快便沉入黑甜睡梦中。
翌日一早,程伏起身,发现自己是最早的一个。
即便如此,她也没磨蹭。
反正自己正本来就是知识储备最匮乏的那个,早些到教舍看看理论书卷未尝不可。
她所分配到的班级教舍早早就有了人,在昨天众人沸反盈天的议论中,这个班级的坐标传遍了整个学府。
此时,这里已零零散散坐下十数人,将前排座位占得七七八八。
程伏这个生面孔的到来,让这十几人俱都忍不住看了两眼。
这剑尊首徒,居然生得如娇花一般,脸蛋漂亮,却没有习剑之人身上应见的那股韧性。
若单以相貌取人,程伏显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习剑者。
前排弟子摇摇头,继续看自己手中捧的策论。
人不可貌相,剑尊弟子又岂如面上这般无害娇弱?
既是得了剑尊青眼,就必然有过人之处。
程伏没怎么在意四周对她好奇与打探的目光,寻到自己座位,径直坐下,自储物囊里掏出自己分发到的课本看起来。
教舍中的人陆陆续续来齐,都注意到了这个生面孔。众人看着程伏,心下都有些或多或少的想法。
天彻底亮了,各学舍也开始了一天的授课。
教授剑法理论的是个姓杜的年轻男老师。
杜老师生得眉目清秀,又善言辞,授课风趣幽默,乃是学府女修们最喜欢的导师之一。
杜明澜在讲桌旁搁下书卷,笑意盈盈地用目光把台下的学生扫视了一遍。
他不动声色地多瞧了两眼程伏,面上笑意更浓。
新来的剑尊弟子,在学生里头,可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他慢吞吞地调试了一下台上用于点名的雪白巨石,单掌覆在顶端,倾注了些许灵力。
不知材质却白得异常透亮的石头震颤一下,发出一道极浅淡却不容忽视的莹莹绿光,笼罩在满堂学子头上。
光笼罩的区域逐渐缩小,最终缓缓地恰好束住某个学生。
而那个学生,好巧不巧便是新来的程伏。
众人皆是惊讶,神色各异地把视线凝聚在在程伏身上。
新来的剑尊弟子一下就被点到回答问题,他们心中倒都有些雀跃和期待——更多的,是好奇程伏将怎样表现。
一堂吸气声中,杜明澜仿佛才刚刚回过神,惊讶地张开嘴道:“咦——这位怎么是个生面孔?莫非你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让剑尊破例收下的法修徒弟?”
程伏面上保持着微笑,心里亲切地慰问了一下这位青年男导师的祖上长辈。
明知故问,显然没什么好心眼,还嫌她头上的帽子不够高吗?
杜明澜也在微笑,他笑眯眯地道:“啊,真是那位程小娘子吗?那我可得好好考考你了。我们止妄学府,一贯讲究的是因材施教,今时今日面对剑尊首徒,便不问那些剑修的基本理论了。”
他眸光中似乎都折射着笑意:“考点法修驱剑相关的理论吧?”
第6章 控力
程伏微笑着咬紧了牙关。
为了赶上进度,也为了不在学子们面前露怯,程伏一早上急匆匆地看了不少剑修相关的基础理论,囫囵吞枣生生硬吞,堪堪明白几成。
至于什么法修驱剑的原理?她还真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没等程伏有太多想法,杜明澜就亲切地开始发问:
“请问,剑法中的劈、砍、点、刺,以灵力驱剑时,灵力分别在经脉中以何路径流淌?掌控的力度大约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