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着千机娘认识吴公甫不成?
千机娘朝着二人伸出手:“须弥藏芥子,芥子藏须弥。万物变化无常,千机丝线缠绕。请二位随我前往须弥山一趟。”
晨钟暮鼓响,麋鹿呦呦低鸣,溪间点点碧青色幽光闪烁其中,氤氲的雾气缭绕而升,千机娘赤着脚走在溪边,脚踝的银铃泠泠直响,让人觉得神秘且有一种诡谲之美。
萧景千停住脚步:“久仰千机娘大名,千机娘就不问已一下我的名字吗?还不知道叫千机娘什么称谓合适。”
千机娘阖上眼帘,悠悠的说道:“名字这物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过是人的附属物罢了,我不问姑娘的姓名,我亦是没有姓名,千机娘这个名字只是世人给我带来的附属品罢了。姑娘称呼我为什么都可以。”
也不知道这千机娘到底是天性洒脱不羁,还是向萧景千隐瞒了什么,不过萧景千认为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有些事情自己还是少管比较好。
“听吴先生说,说千机娘常年在漠北,怎么我们还没有到漠北,就遇见了千机娘了?”
千机娘双手合十:“我的行径由星象而定,漠北只是我旅程的一小部分罢了。遇上姑娘也不过是我红尘羁绊的一部分罢了。”
萧景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啊。”
就在这时,千机娘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头也不回地解释道:
“吴先生早年悟道参禅,本来与我是故交,他向来是只结交有缘人,若是他来引荐姑娘前来我处,那便是我俩有缘,那我便帮姑娘一个忙。”
千机娘伸出手触碰萧景千的眉骨,顺到鼻梁,忽然弯起了眉:“姑娘两眉如同绵延远山,很是开阔,很是入仕途的料子,鼻骨高挺尖翘,说明性格直爽率真,可是这眉头紧锁,应当是有什么心事不成?”
“是有心事。”萧景千垂首,将藏在衬服中的木雕拿出,木雕尚存温热。
萧景千小心翼翼地把木雕递给千机娘:“我想凭借这个木雕,来找回一个人。”
千机娘接过木雕,眼神顺着木雕的发髻向下看去,看到人形木雕手中握着的金钗的时候,忽然间停留一会,但是仅仅是几秒的时间。
“把你的手伸过来——”
萧景千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名堂,毫无防备的把手掌递了过去。
千机娘循着她掌心的纹路看去,看到她手上被千机丝割伤的部位,而割伤的部位正巧扰乱她本身的掌纹,随后她窥见了一丝端倪。
果然是天意啊,天意有意断姻缘。
千机娘:“强行续缘是会有代价的,姑娘可要想好。”
萧景千眼神黯淡下去:“也就是说,我和花颜的缘分实际上已经尽了?”
千机娘沉吟片刻,回答道:“可以这么说,而且进入结契,就不可以中断,因为只有一次机会。姑娘可是下定决心结契吗?”
萧景千蛮不在乎地回答道:“我已经从吴先生那边了解了,我已经想好了。”
“姑娘知道便好,那我就不赘述了。”
千机娘颔首:“你只记得你故人的骨相,所以就把她雕刻下来,也就是你想把这个木雕和你寻找的故人联系在一起吗?”
“是的。”萧景千点点头。
千机娘从怀中拿出一把红绸裹着的剪刀:“既然要签订契约,那么请这位姑娘剪下自己的约一寸长的头发,再用红绸缎把姑娘的发丝以及木雕都完全包裹。如此下来,再将此物递交予我。”
萧景千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接到剪刀,自己的手掌就被锐利的剪刀刃划破,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但是她没有在意,照着千机娘所言一切照做。
殷红的血液垂落在繁芜的杂草之上,悄悄蚀着鲜嫩的草尖。
铁二柱看着萧景千掌心的一绺发丝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仿佛看见木雕的眼睛和嘴角有了微微一点点的颤动。
他怎么总能看见这么诡异的事情?
气氛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那曼萨蛮多,这位姑娘,蒙上眼睛,请继续向前走。待到听到长生天的回答再从中出来。日后月圆之日,你都要承受木雕画骨化魂的痛苦。可是知晓?”
只见千机娘手下变幻莫测,她扬起衣袖,正好将人形木雕藏入大袖之中,只见她双手作怀抱球状,口中念念有词,那木雕顷刻不见。
继续向前走?萧景千愣住了。
前方可是一整片往生湖啊!
萧景千迟疑了许久,回头望着那千机娘一眼。
千机娘却是没有对上萧景千的眼神。
难道是真的要跳下湖吗,虽说自己水性还算是不错,但是若是听到天空回答,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了?
铁二柱也不由得为萧景千捏了一把汗。
萧景千空咽一口,她双眸微阖,她把心一横,然后憋住气纵身一跃。
她随着水给自己带来的压力渐渐下沉。
萧景千张开双臂,她极力眯起眼,透过缝隙窥见水草飘荡,看到幽幽发着蓝色光芒的湖底。
窒息感和压迫感交织不迭。
不行,自己还不能从湖中出来,这样就无法结契了,这样自己就再也找不到花颜了。
是谁让本身瘦弱的自己变得强大,是什么信念驱使着自己成为大雁城第一位一品将军,除了信念还有什么?
再在水中待上一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