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房内没有其他人,青雨等人也退到走廊内后,刘内知才在屏风外将带来的消息说了——远在民权县任职的九方齐愈骤然病逝了。
考虑到九方信的身体和现在的时间,刘内知得知消息后并没有去尚福院,也没有去琴海居,而是直接将消息压下来了雨竹居。本来家里最出息的就是二郎君,如今大郎君骤然离世,那下一任继承人基本上就板上钉钉了。
他来找田清一,既是向未来东家卖个好,也是为老东家身体考虑的忠仆,任谁都挑不出错。
可对田清一来说却比较棘手,若不告诉九方信,九方信迟早也会知道,到时候她就讨不了好,至于李燕那边,更是不好说,本来是喜事的,哪知道满月酒都还没办,九方齐愈就挂了。
本就醒了的田清一被这个十分意外的消息惊得坐了起来,生怕她有什么过激行为的云景初连忙拉住她的手,直到确定她没有其他动作后才放开。
九方齐愈突然病逝,是谁都没想到,而且太突然了,根本没有任何心里准备,以至于田清一让刘内知去安抚好来报信的人并暂时封锁消息后,都是蒙的,仍然感觉不可置信,直到青雨等人进来服侍两人起身,她才意识到刚刚的消息竟是真的。
两人洗漱更衣完毕就让青雨等人下去了,确定屋内没有其他人后,坐在榻上的田清一才皱眉道:“真是世事多变,我们家红事都还没来得及办,如今竟要先办白事,别说我们没想到,估计其他人也完全想不到。”
“听大嫂说大哥身体一向还不错,连生病都极少,就是稍微累点就会气喘吁吁,怎么也没想到大哥会突然病逝?我总觉得有些蹊跷,要不一会还是先见一见报丧的人,问一问,确保万一。”云景初给田清一添了一杯新作的紫苏饮后,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虽然现在天气热,但早上总是凉快些,再加上大早上起来并不适合喝冷饮,所以厨房那边早上呈上的饮品基本上都是常温的,并未加冰,也没有冰镇过。
“确实应该见见,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将此事告知父亲,父亲身体不好,我怕他身体承受不住。至于嫂子那边,我倒是不太担心,但听说坐月子对女人身体很重要,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嫂子,你认为呢?”田清一一口气喝完后,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云景初只抿了两口就将杯子放下了,想了一会才回道:“父亲身体不好,确实是个问题,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以我们对家里的掌控力度,想瞒是瞒不住的,既然瞒不住,那就索性不瞒更好。”
田清一一想也是这个理,虽然范珠珠现在代李燕暂管家事,但实际上大事还是要经过李燕和九方信,就连下面管账的、办事的也都是他们的人,又怎么可能完全瞒过他们?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之后的事,天就亮了,简单用过早饭又见了见前来报丧的下人,据下人所说,九方齐愈去民权县后,更沉溺于喝酒赌钱,每月俸禄基本上都花在这上面了,有时候还不够。
一个月前九方齐愈就因为输红了眼而短暂晕倒过,但因为晕倒的时间不长,就没管。九方齐愈昨天处理完公事后,就又去赌钱,一开始一直输,之后就一直赢,最后赢了一把大的,情绪激动之下就倒了下去,之后再也没醒来。
本来还觉得事有蹊跷的云景初,在听了下人的汇报后,不用田清一科普就没了疑虑,而田清一则有些无语,本以为九方齐愈是慢慢病逝的,怕家里人伤心才特意没让消息传来,结果竟是这样死的,就有些无语。
以九方齐愈的身宽体胖,也不知道是死于脑梗,还是心梗,但这样没有痛苦的死去,比起他老爹九方信倒是个有福气的人。
大致确定九方齐愈的死因后,两人就估摸着九方信起床的时间去了尚福院,先是去接了范珠珠,之后才一起去见的九方信。
因为身体不好,睡眠也不怎么好的九方信其实早就醒了,只是起来也无事,就起得晚了些,本来想像往常一样用过早饭后就叫乐伎过来,却被下人告知二郎君和二娘来请安。
最让他意外的是范珠珠竟然也来了,可今天明明不是他们请安的日子,九方信的心里顿时有些焦急不安,快速收拾妥当后立马就见了他们。
得到消息匆忙跑过来的刘内知,就看到二郎君三人正在向九方信行礼,也只能气喘吁吁的跟着行礼,期间看了田清一的背影好几眼,想阻止的意图不要太明显,可惜压根没人理他。
刘内知此时颇为着急,他之前之所以瞒下来,就是以为二郎君会看在孝道上,为郎君身体考虑,会忍辱负重的选择把事继续瞒下来,可惜他错估了形式,也完全忘了整个九方家都在九方信的掌控之中。
没等九方信开口询问,田清一就难得的主动开口道:“禀父亲,...刘内知一早就让人告知我等过来,说是有很重要事情要告诉我们。”
在九方信凌厉看向自己的时候,刘内知犹如被人当头一棒,他好不容易才把球提给二郎君,如今二郎君又光明正大的把球踢给了他,他命休矣!
压根没想那么多的田清一,只是真到要向九方信说的时候,她竟发现自己无从开口,因为对于九方齐愈的死,她实在是悲伤不起来,正好听到刘内知请安,便索性将本就不属于她的锅又甩给了刘内知。
按理,现在九方家当家做主的是九方信,刘内知又是九方信的亲信,无论是从亲近程度,还是从本身职责来说,刘内知都应该在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九方信,而不是告诉她这个不当家的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