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卢承远继续道:“既然你没有拿到和离书便回来了,那么,如今,摄政王定是不曾同意这件事的。难道你想要卢家为了你,同摄政王撕破脸,惹摄政王不快吗?”
说着,卢承远看着卢宛的目光,变得愈发阴沉。
他按捺着心中怒意与不甘,对卢宛继续道:“我不晓得你在执拗什么,如今你是谢家的大太太,谢家何等煊赫的权势,今后你的日子,是天底下所有女子梦寐以求,却羡慕不来的,你便是不为卢家考虑,也该想想自己和离之后,会不会很快便后悔了。”
见自己的这位伯父终于图穷匕见,不再扮作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卢宛听到卢承远的这一番话,心里觉得他荒谬的同时,还觉得甚是可笑。
难道在这位伯父看来,她应该跟他一样,忍让,谄媚权力吗?
不想再跟卢承远说什么,卢宛随意点了下头,对他道:“伯父若没有旁的事,宛娘便先离开了。”
见自己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面前的这个侄女还是不为所动,卢承远晓得,自己方才的那些话,都是白说了。
听到卢宛将要离开,又有些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忍耐不住地训斥她,卢承远点了下头,尽力慈祥和蔼道:“那你便先回去罢,过会子,我让你大姐姐与二姐姐回来陪你说说话。”
卢宛的这两个姐姐,都已经出阁,此时不在卢家,卢承远要她们回来,最主要的目的,自然是让她们劝说,卢宛不要再想和离的事。
而卢宛听到卢承远这样说,只是神色冷淡地向卢承远礼了礼,然后转身离开了花厅。
……
卢承远果然说到做到,卢宛回到自己的寝间,方才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听女使前来禀报,大姑娘与二姑娘已经回来,这会子正在外面等候,要来陪伴她。
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堂姐卢音,还有一母同胞的姐姐卢惠,卢宛想了想,让女使带她们进来。
虽然晓得,这两位姐姐十之八.九,是伯父请来劝说自己的说客,但能见到她们,卢宛心中酸楚悲伤的阴云,却
还是被驱散了些许。
站起身来,彼此见礼之后,卢宛笑着让卢音卢惠两人坐下,女使上前,为大姑娘二姑娘斟了茶水。
其实,从父亲卢大老爷那里得知这件事,卢音心中,虽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却不想勉强卢宛做违心的事,也不想淌这趟水。
清官难断家务事,若卢宛执意如此,那谁也奈何不了她,话说得太多,反而会被不喜。
看出卢音的为难来,卢宛轻轻笑着摇了下头,道:“大姐姐,今日你们来与不来,我都不会改变心意的,你不必有太多负担与压力。”
听到卢宛这样说,看着面前这个自小便温柔和气,善解人意的妹妹,想到她如今的困境,卢音不由得有些眼眶发酸。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卢宛这么好性子的女郎,要执意和离?
坐在一旁的卢惠,看着面前的卢宛,想到这回并不曾跟来的可爱的小外甥谢璟,还有如今妹妹身怀六甲的模样,不禁有些迟疑。
握住卢宛的手,卢惠担忧地望着她,轻声道:“宛娘,你要好好考虑,莫要太意气用事。如今你身怀有孕,若真的要和离,孩子该怎么办呢……”
她是卢宛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所以,在卢宛面前,她不怕卢宛心生隔阂。
听到面前这两个姐姐虽然可能各有心思,但却是实打实地关心担忧着自己,卢宛抬手,轻轻抚了一下自己隆起的肚子。
慢慢摇了下头,卢宛浅淡地笑道:“不说这些了,我们许久未见,还是说些别的罢。”
见卢宛有些逃避这个话题,态度明摆着是有自己的主意的,卢音与卢惠相视一眼,最终,却还是听卢宛的,说起了别的。
……
一整日,卢宛不晓得见到了家中的多少人。
卢音与卢惠方才离开不久,卢宛在窗畔坐了一会子,便听到女使前来回禀,二老爷与二夫人过来了。
上午时,卢宛方才见过母亲,却不料如今,父亲与母亲便又到她的院中来了。
按捺下心中的思绪,卢宛轻点了下头,道:“让父亲与母亲稍等片刻,我这就出去。”
起身,在梳妆台前望了一眼铜镜中,此时此刻的自己,见自己神色如常,卢宛方才走出房间。
在见到父母之前,其实,卢宛在心中,便已经预料到了,他们过来,是要做什么。
坐在卢夫人身旁,卢宛安静地听着卢老爷与卢夫人的话,许久未曾言语。
望着面前的女儿的肚子,在卢老爷有些无奈地说罢一番话之后,卢夫人握住卢宛的手,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想到这回,性格温和的女儿定是受了委屈,方才会这样固执地提出和离,卢夫人不由得有些心疼。
但……
但,卢夫人晓得,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望着面前的卢宛,忍不住劝道:“宛儿,你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了,如今也只能生下来了,更何况……”
说着说着,觉得难以开口,卢夫人不由得顿住了口中的言语。
卢老爷见自己的妻子为难,叹息了一声,对卢宛道:“宛娘,若你真的和离了,各家定是趋之若鹜地想要将家中女郎嫁到谢家去,到时候,摄政王想要再娶,很快便能娶到一位新太太,可是,小璟与你肚子里的孩子该如何是好?哪怕他们是嫡出子女,但却在谢家,注定地位尴尬困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