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宛的这一番话,近乎于直接了当,王希书下意识地觉得卢宛一定是生气了,可是有些紧张地抬眸看去,却见她的面容上始终带着一抹浅淡的笑容。
对这显而易见的一番话,心知肚明卢宛的意思,王希书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其实她心里一直不太赞同夫婿卢锐的那些筹划,虽然小姑卢宛性子温善,但他们到底亲戚里道的,上回夫婿卢锐在卢宛面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小姑语气淡淡地打太极,轻而易举便将这件事翻了过去,虽然谁也没有再提,但当时气氛却很尴尬,摆明了,小姑是不同意定娃娃亲这种事的,他们是亲戚,为了这件事三番五次地提起,难免小姑心中会觉得厌烦,觉得他们攀附谄媚的心思太重,对他们生出隔阂之意来。
只是,那个叫晏儿的孩子实在生得玉雪玲珑的,容貌好得像一个小仙童似的,又那样活泼嘴甜,聪明伶俐,让人看了便觉得难以割舍,所以王希书今日才会鼓起勇气来,又想要试探着旧事重提。
此时此刻,听到面前的小姑卢宛这样说,知道这件事是没戏了的王希书,也只好将这件事咽下去,不敢再提起来,以防两家真的因为这件事撕破脸。
毕竟方才卢宛话中的不耐与敲打,是不加遮掩的。
面上流露出几分有些挂不住的笑意来,王希书望着面前的卢宛,想到方才她给这个孩子起名叫安儿,望着卢宛怀中的女儿,笑道:“安儿,真是个好名字,有劳太太费心了。”
……
清晨,卢宛困眼朦胧地起身,为站在面前的谢行之整理着衣衫,想到今日明明是休沐,他却还是要早出晚归,不由得有些犯嘀咕。
以袖掩口,轻轻地打了一下哈欠,卢宛抬眸,望着面前的谢行之,问道:“是什么事,竟要摄政王一大清早的赶过去?”
微顿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卢宛目光有些警惕怀疑地望着面前高大伟岸的男人,轻声道:“该不是摄政王在外面有了什么年轻漂亮的相好的,金屋藏娇,所以才会这般迫不及待罢……”
听到面前的卢宛这样说,虽然她轻声细语的,但静谧无声的房间中,她说什么话都清晰可闻。
垂眸望着面前这会子只着浅杏色中衣,衣衫宽散微乱的卢宛,想到她方才所说的那一番话,谢行之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有些拿她无可奈何的柔和笑意来。
展臂将面前身形娇小的妻子揽入怀中,谢行之垂首,在卢宛嫣红馥郁的唇瓣上亲了一下,神色有些无奈,又因为她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些许醋意,有些愉快地笑道:“促狭鬼,本王能得宛娘一个,便已经知足了,难道本王的心思,宛娘不明白吗?”
听到面前的谢行之这样说,并未被自己方才有些挑衅的话触怒,反而笑了起来,卢宛垂下眼帘,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片刻之后,忽然有些羞怯似的,抬手,轻轻牵住谢行之的一角衣袖。
她虽然不曾说话,但却流露出来的明显的眷恋不舍,让谢行之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片柔意。
修长的指节挑起卢宛的下颔,让她有些茫然不解地抬起头来,谢行之唇角微扬地低头,紧拥着怀中貌美柔弱,让他心生柔软与怜意的女子,与她口唇相接,绵密温.存地亲吻着她。
不晓得便这样过了多久,有些气喘吁吁的卢宛无力地靠在谢行之胸膛前,只觉自己口中尽是男人方才洗漱漱口后冷清的青松薄荷味,唇上更是隐隐有些肿.痛。
抬起眼帘来,虽然不曾说话,但却有些哀怨地望着面前的谢行之,卢宛忽地抬手,在谢行之的身前打了一下。
垂眸望着怀中有些绵软无力的妻子,谢行之眼中笑意愈深,他伸手,为怀中的卢宛绾了绾耳畔散落的几缕发丝,然后在她微肿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柔声道:“宛娘,本王走了。”
听到谢行之这样说,卢宛笑着点了点头,但仍旧靠在他的怀中,未曾有所动作与言语。
谢行之有些眷恋不舍地望着面前的妻子,直到房间外复又响起有些小心的,轻轻的敲门提醒声,谢行之无奈地放开怀中的卢宛,与她告别之后,大步转身离开。
站在原处的卢宛,在房门被关上,谢行之的身影消失之后,有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神色淡漠地转身,趿着鞋子往床榻上去。
……
宣室殿中,谢行之与小皇帝坐在案前,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与堆积如山的劄子,垂首敛目侍候在一旁的内侍,上前为两人奉上香茗,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不晓得便如此过了多久,心中有些战战兢兢的小皇帝抬起眼眸,望了一眼坐在面前,正在看劄子的谢行之,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轻声道:“相父,近来朝中的一些流言,您可曾听闻?”
听到坐在面前的小皇帝忽然这样问,谢行之放下手中的劄子,抬眸望向小皇帝,神色如平日里一般冷肃地反过来问道:“臣未曾听闻什么流言,不晓得陛下听闻了什么?不妨说出来,让臣也听听。”
小皇帝垂下脑袋,欲言又止了许久,想到朝臣们这一个月以来上劄子,劝告他追尊谢家已经去世了二十多年,那位谢家老家主,先魏王为太王,心中便觉得仿佛梗了一根鱼刺一般,有些膈应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