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皇帝不曾想过,他手中如今什么都没有,谢行之为何要面对没有任何动摇自己权利地位的能力的人的挑衅与对付。
他完全可以四两拨千斤地打太极,将这件事避重就轻地随意应付过去。
在小皇帝连下三道禅让圣旨,并将玉玺送到谢府时,因为数月以来,边境叛乱与蛮族的再度侵袭,谢行之将带大军南征。
对于小皇帝派内侍前来,所带来的圣旨与玉玺,在翌日上朝的时候,谢行之只是一如往常,冷肃平静地告诉看起来病殃殃的小皇帝,以及朝中上书赞同的朝臣,在他带兵离京之后,让他们自己再商讨此事,但只有商讨拒绝这三道诏书,并劝告小皇帝收回成命的理由这一个选择。
看着在朝堂上,神色冷淡地告诉众人,自己将要带兵离京,一切等回来再议,且在他离京这一段时间,只能商议如何劝小皇帝收回成命的谢行之,心中或想要阿谀奉承,在这件事上溜须拍马,或看热闹不嫌事大,想要煽风点火的朝臣,不由得都错愕惊诧不已。
只是,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上,其他大臣也都不是吃素的,在错愕了一瞬之后,意识到谢行之的此举是为了什么,原本沸沸扬扬,甚是喧闹的朝堂上,忽然变得安静下来,旋即,心中各怀鬼胎的朝臣们继续“苦口婆心”地劝告谢行之,还是收下小皇帝的禅让诏书罢!
眼下,边境的外敌侵扰,说严重传来的消息仿佛甚是严重,但,这种事,一直以来时有发生,蛮夷之地苦寒,在灾年时,哪怕已经被打怕了,但死路一条与可能会死但尚有一丝微弱希望之间,他们还是会选择后者,在灾年饥荒时,蛮族在两国边境之间烧杀抢掠的事时有传来,但这次因为镇守边境的将军叛乱,方才会战.事升级,形势变得紧张起来。
谁也不晓得,为何这回边境的剑拔弩张,会来得这样巧。
在抓回叛乱的守城将军,并“暂时”铁血镇压了边境蛮族之后,其实,谢行之带兵南征,已经没甚必要,大军便是离京出塞,也只会驻扎着,静观其变。
在将要发生震荡的政.治变动时,便是手中已经紧攥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谢行之明白,自己仍旧必须时时刻刻掌控着手中的兵权,以防风波诡谲的变幻中,会功亏一篑。
夜幕深深,玉衡院中,卢宛已经哄睡了谢晏,让女使将谢晏抱了下去,但白日里午睡到下午的谢茉,却仍旧坐在卢宛膝上,两只小小的手臂环着卢宛的肩颈,有些怯生生的,却不肯离开。
卢宛晓得,因为生来便身体不好,所以一直以来,谢茉的胆子同样也比同龄的孩子小,也因此,平日里,卢宛对谢茉,比起活泼顽皮的谢晏,总是更加温柔耐心。
这会子已经过了亥时许久,卢宛手中拿着为谢茉讲故事的书卷,念来念去,自己的眼皮愈发沉重。
收回落在书卷上的目光,卢宛侧首,望了一眼怀中抱着自己的小丫头,却见谢茉明润漂亮的眼眸,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神色虽然很认真,但显而易见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她讲的故事上。
望着谢茉认真又有些走神的模样,卢宛的唇畔,不由得微弯起一抹有些柔和无奈的笑意来。
阖上手中的书卷,将书卷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望着面前沐浴洗漱之后,身上只穿
着寝衣的谢茉,卢宛想了想,抬手,笑着揉了揉谢茉柔嫩姣好的面容,垂眸望着怀中的孩子,温声问道:“茉娘,去睡觉罢,好吗?”
听到面前的母亲这样温声细语地劝自己,谢茉微顿了一下,抱着卢宛的两只手臂,不由得紧了紧。
有些眼巴巴地望着面前温柔含笑的母亲,谢茉张了张口,怯怯又隐隐有些期待地开口问道:“娘亲,今日都这样晚了,爹爹还会回来吗?”
谢茉这样说着,因为期待,眼眸变得愈发亮晶晶的。
听到怀中的孩子这样问,卢宛还有什么不晓得的?
笑着抬手,摸了摸谢茉方才沐浴之后,耳畔披散的长发,卢宛想了一下,方才道:“娘也不知道你爹爹今日还回不回来,若茉儿想留在娘这里休息,那我们便去榻上罢,好吗?”
闻言,觉得得偿所愿的谢茉雀跃地小声欢呼了一下,然后点了下头,将面前的卢宛抱得愈紧。
卢宛抱着怀中的谢茉起身,准备带她到床榻上去休息,正在此时,内间的房门被人自外面推开,抱着怀中的谢茉方才站起身来的卢宛,不由得循声望去。
在看到走进房间的人是谢行之后,卢宛对谢行之笑了一下,想要将怀中的谢茉放下来,然后向谢行之行礼。
只是她方才有所动作,谢行之已经走了过来,接过她怀中的谢茉,将女儿抱在怀里。
未曾料到爹爹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谢茉有些委屈地,眼巴巴地看了卢宛一眼,潋滟漂亮的眼眸中,仿佛在说:娘亲,您莫要言而无信。
望着谢行之怀中抱着的小小的孩子有些担忧的目光,卢宛笑着抬手,摸了摸谢茉的小脑袋,然后对面前的谢行之笑意浅浅道:“王爷,劳烦您将茉娘抱到床榻上去,再去洗漱罢,今日她留在我们这里休息。”
听到面前笑眼盈盈的卢宛这样说,望着怀中闻言,也笑得眼眉弯弯的孩子,谢行之眼中蕴起清浅的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