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方才入夜,原本卢宛打算过一会子再用药,只是却不曾料到,事情会向她不曾想过的方向发展。
有些错愕的卢宛侧首,望着面前的谢行之,下意识拒绝道:“陛下,我……我可以自己来的。”
听到卢宛这般说,谢行之却只是复又翻了一页手中的书页,好整以暇的模样。
对这个并不熟悉的男人,卢宛从前将他视作一位冷肃的,不好亲近的长辈,现在与他交流起来,丝毫没有亲密的,心安理得的感觉。
只是,在宫人将自己今晚要喝的药端来之后,见谢行之起身,行至自己面前,显然刚才并不是跟自己开玩笑,而是真的要喂自己喝药。
卢宛从来没有这般讨厌过自己的善于猜测,与揣摩人心,她觉得,自己方才不应该开口说那句话,或许方才的谢行之,并没有那个意思呢……
在心中这样纠结苦恼着,卢宛秀致的眉心不由得微蹙。
而瞧着卢宛这副有些自己生自己闷气的模样,谢行之点漆墨眸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清浅的笑来。
在床榻边上的绣墩上坐下,谢行之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汤药,用碗中的碧玉小勺,慢慢搅拌着热气腾腾,苦涩扑鼻的药汁,动作矜贵优雅而慢条斯理。
看到他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卢宛不晓得,他是如何做到如此平静冷静的。
这样在心中想着,卢宛愈发别扭地侧了下头,不再看面前的谢行之。
便这般过了一时半刻,谢行之忽然抬手,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卢宛的面容,让她不得不转过头来。
从未有哪个男人对她这样动手动脚的,想到记忆里面对自己,脸皮薄,总是容易害羞脸红的谢弦,卢宛只觉得心中别扭委屈极了。
当初,她为何不曾嫁给那位温润如玉的谢家二公子呢?卢宛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面容滚烫得厉害,卢宛在心中这般胡思乱想着,不由得有些心乱如麻。
在谢行之将手中盛着汤药的小勺放在自己唇畔的时候,卢宛不习惯两人之间有这般亲人,爱人才会有的举动,忍不住抬手,想要自谢行之手中接过汤药与小勺来。
只是,面前的男人却神色淡淡地望着她,不为所动。
卢宛本便力气绵软,此时又受了伤,所以愈发不能从面前的谢行之手中,拿过他正在拿在手上的东西。
虽然对谢行之甚是不熟悉,但此时此刻,卢宛却觉察到,缘于自己的这个动作,谢行之的情绪似是变得有些不愉。
半晌,徒劳无功的卢宛,有些恹恹地低垂眉眼,仿佛很是失落的模样。
连她自己都
没有觉察到,这会子她在谢行之面前,已经没有了白日里装模作样的客气。
这个发现让谢行之眸色愈沉,唇角也微微勾起,他将手中的小勺放在卢宛唇畔,见她有些困窘羞赧的模样,清浅而慢条斯理地笑道:“宛娘,你以为在这几日,你昏迷之中,是谁为你喂药,为你更换衣衫?”
听到面前的谢行之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平静而散漫的声音,卢宛只觉得自己的面容与耳朵,“唰”地一下,滚烫得厉害。
面红耳赤的卢宛知晓自己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她看了一眼面前正在静静望着自己的男人,见他平静执着,只得有些无可奈何地张口,喝下了谢行之送到唇畔的一勺汤药……
一刻钟后,觉得自己面容滚烫的卢宛坐在床榻上,口中含着一枚甜梅子,正在试图让自己忘记方才那叫她羞窘的情形。
她觉得实在太尴尬了,这会子与一个并不相熟的男人坐得这般近,更是让卢宛微皱了下眉,一面含着口中的甜梅子,一面在心中默默思量着,该如何打破这困窘的氛围。
片刻之后,见谢行之起身,要解衣上榻,有些惊慌失措,大惊失色的卢宛,连忙想要找一个由头,来转移话题,阻止谢行之。
想到白日里三嫂嫂陈素云所说的,自己还有两个孩子在京城中,这次并不曾跟着到荆州来,卢宛有些慌乱地抬眸,望着面前的谢行之,问道:“陛下,璟儿与晏儿,这两个什么样的孩子呢?妾不记得了。”
听着面前的妻子有些口不择言的这样问自己,谢行之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来。
望着面前柔和的灯影之下,面容柔美的卢宛,谢行之淡声回答她的问题:“璟儿是我们的长子,性情沉稳内敛;晏儿活泼开朗,爱说爱笑,他们兄弟二人,都是很好的孩子。”
原本卢宛不过是想要转移话题,可是这会子听到谢行之这般对两个孩子简单的评价,不晓得为什么,她的心里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可惜她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如今并不能想起来她的那两个如今在京城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在卢宛有些出神间,面前的谢行之已经解去外裳,有些好整以暇地上了她的床榻。
待到卢宛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仿佛煮熟了的大虾一般,羞赧得厉害。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抬手,想要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下榻,只是,卢宛方才有所动作,身旁的男人已经展臂将她揽入怀中。
因为如今在卧床静养,所以卢宛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谢行之掌心灼热的温度,源源不断地透过衣料,烙在她的身上,让卢宛不由得有些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