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自己面色仍旧有些苍白,却柔声安慰他:“摄政王莫要动怒,妾这不是无事吗?莫要为妾忧心了。”
谢行之垂眸望着怀中因为生病,愈发楚楚可怜,哀婉美丽的女郎,又见她虽身有病痛与黯然,却善解人意劝慰自己,眸中隐有些许柔情浮起。
他不曾言语,只是笼罩掌控地抱着怀中少女,温柔缱绻将大掌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能遇到怀中这个良善柔弱,心思澄明的佳人,娶她为妻,与她同床共枕,延绵子嗣,是他的幸运。
将手掌放在自己的肚子,谢行之的大掌上,卢宛顿了顿,抬眸望着他的惺忪水眸微弯,似有些怅惘,又带了柔和笑意。
“想来定是上苍庇佑我们的孩子,方才教妾与孩子这回平安无事。”
看着怀中少女从前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的娇容,变成如今带着羸弱,憔悴发白的病容。
谢行之柔和眸色中,有怜意,亦有翻涌的愠色。
仿佛对谢行之眸中情绪始终一无所觉,卢宛抬手拉了拉他宽散的袖角,微仰面颊问道:“摄政王查的如何了?可晓得是怎么回事?”
自微微出神中回过神来,谢行之收敛起墨眸中的那一缕杀意,长指摩挲着卢宛的面容,望着她淡道:“还需要继续查,放心罢,定会给你与孩子一个交代。”
卢宛不再言语,病弱恹恹地温柔偎在谢行之灼热怀中,因仍在病中,她柔若无骨的身体一片沁凉,仿佛难以暖热。
这愈发教抱着她的男人心生柔意。
低头,亲了亲卢宛的嫣唇,男人轻柔缱绻地与她口唇相接,厮磨着带她倒在榻上。
卢宛慢慢阖上眼眸,抬手,搂住谢行之的脖颈,仿佛一株柔弱的藤蔓。
一室寂静,唯有轻微的唇舌咂咂,水泽搅动声。
不晓得过了多久,谢行之前额抵在卢宛汗湿涔涔的莹润额头,按捺欲.念,笑着叹息一声:“真希望孩子能早日生下来。”
说着,他轻抚着她隆起的肚子。
觉察到拥着自己,倒在床榻上的男人劲瘦有力的手臂勾着自己的腰肢坐起身来,卢宛睁开眼眸,含羞带怯赧然望他一眼,嗔道:“摄政王都有那么多孩子了,怎么还说这种孩子气的话。”
抬手,为他整理宽散微乱的交领衣领,卢宛潋滟水眸中眼波盈盈,乌润眸仁像是被清清溪水洗涤过的黑曜石一般纯净无邪。
她笑着继续道:“这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事,若孩子能早日生下来,妾也免受十月怀胎之苦。”
谢行之也笑了笑,垂首,揽着卢宛复又自她温软馥郁的唇瓣上亲了一下。
因下午仍旧有事要忙,陪伴卢宛半晌过后,谢行之便离开了玉衡院。
而望着男人离去,房门被侍从垂首敛目,轻轻关上,卢宛原本神情柔和的面色,渐渐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抬手摸了摸自己微肿的唇瓣,想到方才她询问下毒之事查得如何,谢行之一如从前挑不出错,但却一笔带过,不教她插手置喙的态度,卢宛滚烫的面容,仿佛被用冷水洗过一般,冷却下去。
昨日,她已经指使在后花园暗中跟随谢芙的那个侍从,与珠翠院的线人去找谢行之坦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楚明了浮出水面。
但直至此时此刻,谢行之却仍旧隐约有包庇谢芙,所以不曾决断的嫌疑。
卢宛本想快刀斩乱麻地了断这件事,免得夜长梦多,可是谢行之的态度,却并不尽然。
唇畔渐渐浮出一抹带着冷意的微弯弧度来,卢宛虽仍在笑,但却是在笑自己妄想的可笑。
她怎么能傻到,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待她唯有宠,没有爱的男人身上?
如今早早醒过来,也免了今后有更深妄念。
……
亥时一刻。
夜幕深深,卢宛在桌案上轻轻敲着手中黑子,垂眸有些出神,房门却“吱呦”一声,被人自外面推开。
侧
首瞧见进来的人是陈嬷嬷,卢宛面上浮起浅浅笑意来。
行至卢宛面前,对卢宛曲膝礼了礼,陈嬷嬷笑道:“太太,奴婢教底下的人暗中继续探查,果不其然,在珠翠院又查到了别的事。”
闻言,卢宛放下手中棋子,望着陈嬷嬷问道:“是什么?”
陈嬷嬷走近卢宛身旁,附耳低语:“是有关四公子生母,姜姨娘病逝的事。”
卢宛听到此言,眼眸中有些许惊疑不定之色一闪而过……
半个月后。
卢宛在小径上慢慢走着,身旁的女使小心跟着。
她虽不怎么显怀,但如今月份大了,肚子也一日大过一日,难免有些沉重。
看着卢宛顿住脚步,将手放在隆起的腹部上,神色微有些倦怠的模样,女使忍不住劝道:“太太,若您累了,咱们还是回去罢。”
闻言,卢宛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女使的提议。
她方才出来,本打算的是,至少要走上一刻钟或两刻钟,才回玉衡院。
想到那位被害得胎大难产的姜姨娘,卢宛虽不曾见过她,但却因着她的经历,心中对她有些怜悯可怜,与一缕对自己将要生产的警惕。
想到几日前,庄子里传来的应氏已经病死的消息,卢宛垂了垂眼眸,掩下眼中思量与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