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心里直犯嘀咕,看着硕亲王一碗一碗的往下送着茶水下肚,越觉得这里头有事,冲着门口喊了声:“霁青?霁青?”
“在,柳相!”霁青这时候恰好跑到了书房门口,听到柳相喊他,一推屋门进来了,“怎么了,相爷?”
柳相抬眼看了看,问道:“你们大人呢?章贺昭上哪去了?”
霁青笑道:“大人说请您几位吃饭,这不是张罗饭菜去了嘛。”
柳相不耐烦道:“不吃了,吃什么饭?你让他来。”
“那怎么成,大人都说了要请您几位吃饭,您这走了我们也不好交代。”霁青陪着笑脸,“您先别急,喝茶,您喝茶慢慢等。”
“你们大人到底干嘛去了?”柳相沉出一口气,看了一眼茶碗,心想着:他喝茶?喝什么茶?茶都让硕亲王一个人喝了。
霁青:“买酒去了吧,方才听说是买酒去了。”
柳相睨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
“他不放心。”霁青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怕我挣他钱。”
柳相:“……”
这家都是什么人性?主子不放心奴才?
柳相又问:“那他上哪买酒去了?”
霁青回:“上烧锅。”
柳相“啊”了一声:“烧锅?京城里没有烧锅啊。”
霁青点点头:“是,跟您回,我们家大人上通县了。”
柳相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通县?!这他骑着马上通——”
“不是。”霁青打断他,“他走着去的。”
柳相:“……”
要不他在这打铺睡觉吧?
柳相不说话了,可怎么琢磨怎么都觉得不对,诺大的尚书府需要他章贺昭去买酒?买酒不说,还去通县?竟然还走着去?
太不合常理了。
柳承平沉思片刻,冲着二位王爷说了句“咱们得走”,话音刚落,霁青转身出去了,边走还边说着:“再等会,您再等会。”
霁青走出书房,二话没说把门带上了,从腰里摸出钥匙,又喊来章伯,让他把花房里的链子锁拿来,章伯拿过链子锁递给霁青,“哗楞楞——”门锁上了,确认锁紧了之后霁青又奔厨房拿来一根擀面杖,攥在手里,两人守在门口。
旭亲王纯粹是滥竽充数,被抓壮丁抓来的,所以走或不走,对他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只不过章贺昭他们家书房里的灰尘,呛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你急的什么?左右也没什么事,你吃过饭再去给皇上复旨又怎么了?来来来,喝茶喝茶。”硕亲王浑然不觉这里头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想着章贺昭这酒打得时间也太长了点,又听柳承平说要走,心里不由得有些烦闷,“这茶不挺好的嘛。”
柳相一门心思想走,对于章贺昭送来的茶水又或者是一会儿张罗的饭菜一点兴趣没有,再说了,这茶他都闻出来一股子酸味了,硕亲王尝不出来吗?
“王爷,这里头不对。”柳相皱眉,指了指书房大门,“咱们在这少说等了也有半个时辰了,方才霁青出去还把门关上了,这小兔崽子不会给锁上了吧?”
“不能!”硕亲王放下大碗,笃定道,“就算本王我犯了大罪,圈入高墙也不能上锁,你且去开门!”
“好。”柳相应了一声,起身前去开门。
拽了一下,没拽开,柳相以为是自己手上滑,又在自己的朝服上擦了两下,再度伸手——纹丝不动。
屋里一片寂静。
“锁上了。”柳相叹了口气:“给王爷道喜。”
“什么!”硕亲王似乎吃了一惊,眼睛一瞬间睁得老大,有些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挣扎着从带鱼长凳上站起来,拖着臃肿的身子走到门口,“我来!”
一下……
两下……
果不其然,上锁了。
硕亲王怒了,冲着大门猛踹一脚,喊道:“霁青!”
霁青就在门口呢,听见硕亲王一声怒吼,拿着擀面杖的手不由得一哆嗦,差点掉地上去,冲门里头回道:“伺候王爷。”
“别废话!”硕亲王是真生气了,“你锁门干什么!”
霁青:“跟王爷回,我们家大人临走的时候说了,怕您几位不在这吃饭,您几位要是走了,就砸折我们这些下人的腿。所以万般无奈,出此下策,才把门给锁上。”
霁青聪明得很,今日朝汐雪中送碳前来替老尚书解围,所以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牵扯到她,况且老尚书和柳相积怨颇深,锁个门而已算不得什么,再说柳相还害的老尚书丢了乌纱帽呢,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柳相轻轻一拍硕亲王的手背,面朝大门说道:“霁青,你把门开开。”
霁青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这要是开开了,大人回来一定砸折我们的腿。”
柳相:“你先开开,等他来了我给你讲情。”
霁青:“那等您走了,他还是要砸折我们的腿啊!”
柳相:“……”
我还得管你一辈子了?
硕亲王推开柳相,大有破门而出的阵仗,隔着书房大门对着霁青郑重地问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把我锁在屋里?”
霁青小声咕哝:“不知道还不锁呢。”
硕亲王:“……”
这家有没有个像样的人了?这都什么人性?
硕亲王彻底无语了,也不再准备跟他废话,一声冷哼,将袖子撸上去一半,把手从门上的花格里伸出去,准备拧锁。
霁青早有准备,手里攥着擀面杖看着硕亲王那只白花花,胖乎乎,圆滚滚的手慢慢伸了出来,一看硕亲王这只白糯米团子直奔着门锁就去了,霁青看看章伯,章伯对于方才朝汐跟霁青的说话也有所耳闻,所以对于他接下来的动作则表示认同,猛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