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一丝不苟和沉稳妥帖下,形状有些粗糙的领结看上去分外碍眼。
蒋宝缇心虚地用手搓了搓盖在腿上的毛毯:“要不……你还是将它拆了吧,太难看了。”
他没有反驳,而是淡声笑笑:“拆了你会难过吗?”
“嗯……”她摆出一副乖巧委屈的样子,“会的,我会非常难过。甚至半夜想到还会偷偷地躲在被子里面哭。”
他弯下腰,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就不拆。”
正合她的心意。偏偏她还要故作懂事:“可……有人笑话你怎么办?”
能看出他今天要出席的场合非常正式,只从穿着就能体现出来。
西装上的袖口数量越多则代表场合越正式,平时都是三颗,今天却足足有四颗。
他轻描淡写的安抚她:“没人敢。”
于是蒋宝缇就被哄爽了。她真的很好哄的。
她坐在床上,屁股一点点蹭过去,离宗钧行更近。
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上,主动交代:“我昨天喝多了,你有没有生我的气?”
她很会卖乖,尤其是得了便宜再卖乖。当然了,也是因为她知道宗钧行吃她这一套。
他没有隐瞒:“是有点,但不至于生气。毕竟是我默许的。”
他的肩很宽厚,她靠在上面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一想到自己回国之后就再也靠不到这样宽厚的肩膀了,她觉得要抓紧时间把未来几十年的份都靠回来。
宗钧行身上独特的、稳重的成熟男人气息令她想将整张脸都埋进她的怀里。
人的喜好的确会受童年的成长经历所影响。她缺少父爱,所以一直在渴望这种爱,甚至不惜为此而去努力。
努力让自己被爹地看到。
长大之后她碰到过很多同龄男生的告白和追求。他们或许是她的同学,或许是她的发小。
但蒋宝缇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直到遇见宗钧行的第一眼,她不自觉的被他所吸引。
无论是成熟男人的魅力,还是强者的掌控力。
他不仅满足了她渴望被“管教”的心理,甚至,让她极端慕强的虚荣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是她的同龄人完全没得比的。
不,不仅是他的同龄人,甚至包括宗钧行的同龄人,以及爹地的同龄人。
没人能和他比。
蒋宝缇告诉他,自己昨天什么也没做,只是喝了点卢米特调的鸡尾酒,她不知道度数这么高:“要是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喝的。”
她的演技如此拙劣,他一眼就能看穿,但仍旧没说什么。
“偶尔放松一下是可以的。你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他语气温和,伸手理顺她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你今天要去什么地方吗?”她玩弄起他西装外套上的口袋巾。
连他都不得不重视,想来是十分重要的场合。
他说:“去参加婚礼。”
“婚礼?”蒋宝缇有片刻的愣住,“谁的婚礼?”
“家里的长辈。”他将她的手轻轻拿开,重新整理好被她弄乱的着装,“不方便带你去,所以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蒋宝缇心里其实知道原因。
宗钧行并没有想过要将她介绍给他的家人。或许就像伊莲娜说的那样,年轻漂亮的女人用肉体和青春来换取金钱。
宗钧行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为她而停留的。他不可能为了任何人停留。
他已经给了她奢靡的生活,她的物质和精神,包括她的欲望,他统统都满足了。
人不能太贪心,不能什么都想要。知足的人才会快乐。——这句话是妈咪告诉她的。
对啊,就连爹地那样的人都不可能只爱一个人,只为一个人停留。
甚至,蒋宝缇从未见过爹地在家中低过头。
他是那些小妈们心爱的丈夫,是小辈们尊敬的父亲。
他一直都是以最威严且高大的形象出现。
上位者不会低头,尤其是面对比他们弱小太多的人。
更何况是宗钧行。
他真的站的太高了,他的身份他的地位。
就连蒋宝缇心中伟岸的父亲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更何况是她呢。
唉。
很难想象。
他在她面前低过为数不多的几次头,是将脸埋在她的胸口时。
性只是和他生活的调剂品,缓解疲惫和乏累的一剂药而已。
不是必需品,甚至没有成瘾性,说断就能断。
蒋宝缇心里憋屈,追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不方便带她去?
宗钧行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他和蒋宝缇不同,主导权从来都在他的手上。
哪怕是他偶尔给予的包容,都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已。
他想看到她开心,就会让她开心。他想看到她流泪,就会让她流泪。是她好掌控,还是她没办法反抗。
而蒋宝缇却在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之间的阶级差异是如此可怕的程度。
——就连她向他提问的资格,都是他所给予的。
比起给予,施舍好像更合适。虽然难听了些。
宗钧行临走前让她好好休息,学校那边他替她请了假。
他走后,蒋宝缇一个人躺在空荡的房间里发呆。
妈咪说过,一个男人如果不能对你毫无保留,那就说明你并没有走进他的心里去。
岂止是毫无保留,蒋宝缇觉得自己被宗钧行彻底排除在他的生活之外。
除了在他想将体内的蛋白质和多肽外排出来的时刻,会用到她。
嗯,她认为自己在他那儿的用处就只剩下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