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儿想不明白,上学的日子,她为什么不去上学?
小姑娘说她是请假,每日也确实都老老实实在病房里写作业,有实在不会的,便一口一个“姐姐”叫着,试图拿糖贿赂她。
养病期间,她吃了她很多糖,甜腻腻的,腻得她每次都觉得这辈子都忘不了。
直到出院,芽儿都没有成功逃跑。
其实“门神”根本守不住门,六岁的年龄差距,芽儿拎起她就跟拎一只小鸡仔一样简单,可小鸡仔不会哭。
芽儿怕了她的眼泪。
脱胎换骨、成为楚时音后,她还是会怕左星凝的眼泪。
瘪着嘴,害怕或者难过,都让她畏惧。
动心起念,不过是短短一瞬,左星凝还在等她的回答。
楚时音给不出她想要的答案。
左星凝还年轻,还会遇到很多人,她的路还很长很长,不该牵绊在她身上,刚才的事,只是一个意外。
楚时音很想这么回答她,接着转身离开,将错误中止在今晚。
但她迈不动步子,更甩不开抓着她的那只没什么力气的手。
“你想要我怎么回答呢?”
楚时音一直都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以前是,现在更甚。
“我不知道。”
用反问句来回答问题,真的是一种很无赖的方式。
左星凝把头垂得更低,“我很贪心,我怕你说了我想要的答案后,我会更贪心。”
似醉非醉的状态,只需轻轻一勾,真心话便尽数倾吐。
“思雅姐说我年轻幼稚,不要去招惹你,我当时还有点不服气,但现在想想,她说的好像没错。”
“如果我足够成熟,今天绝对不会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可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想成熟就可以成熟的,我只能用我的幼稚方式再试一试,不然不会甘心。”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有这么贪心,我也不知道对你的喜欢是这种喜欢,我只是觉得能和偶像近距离接触真是太棒了,可是现在,我想要的更多。”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小学学的诗句,我到现在才懂它为什么会用‘害’这个词,因为相思,就是跟生病了一样。”
“想念一点都不美妙,你离开的每一天我都觉得难受,因为我甚至没有身份去思念你。我有时候都羡慕团团,它虽然不会讲话,但每次你一回来,它都可以第一个冲上去迎接你,我不能这样,我没有资格。”
“我能有什么资格?”
左星凝苦笑,终于松开了一直紧握着楚时音的手:“你对我太好了,养大了我的贪心,我开始想要一个资格。”
“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我妈从小就这么说我,我小时候一直不信,没想到我真的是这种人。”
她抬起头,怆然地,不再躲避楚时音的眼神:“姐姐,我是不是很讨厌?”
“……”
楚时音说不出话。
她莫名有些走神,忍不住去想,左星凝最近,真的很爱哭。
眼睛红红的,倔强的睁着,不肯让睫毛把眼泪眨下,但眼眶的承载量是有限的,眼泪还是落下来了。
大颗大颗的,珍珠一样的眼泪,断了线般落下来。
又是她不喜欢的眼泪。
“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哭?”她叹息一声。
“生理期啊,”左星凝用空着的手抹了把脸,眼睛更红了,“因为快到生理期了,所以情绪起伏很大,但这又怎么了嘛,回答我的问题。”
她扬了音量,眉毛也竖起来,很努力地在凶,但被泪水浸透的眼神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最多也只让她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狗。
“你到底讨不讨厌我?!”
小狗站在光里,眼睛很亮灯光很亮,太亮了,照得楚时音快无法掩藏自己的内心。
又一次,楚时音在她的眼泪中败下阵来。
手指摁上墙边开关,灯光暗下的瞬间,她低头,吻掉左星凝嘴角的泪。
如她所想般酸涩。
“不讨厌。”她回答。
-
这是一个不掺杂半分杂念的吻。
直到吻下去前,楚时音都是这么想的。
泪水入口是酸涩的,左星凝像是被她的动作吓到了,一侧头,楚时音就含上了两片唇瓣。
软软的,因为刚喝过蜂蜜水而带着甜味,很淡很淡,是她亲自冲泡出的味道。
灯光暗下,眼睛看不见,听觉和触觉便更为清晰。
左星凝抽泣了一声,楚时音顺势吞没了她的声音。
刚哭过的人,气息还未平稳,只需要一点细微的刺激,呼吸便会变得急促。
又细又急,楚时音简直要对这种声音上瘾。
她就是喜欢这样,听她抽泣、听她喘息、听她求饶、听她在怀里撒娇。
蜂蜜水洒了一地,水杯咕噜噜滚走,没谁还有心思去管它。
道貌岸然的伪装彻底被撕破,楚时音的手滑向左星凝的腰,逼着她步步后退,一直退至床边,跌落下去。
她们身上都只覆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裙摆和裙摆摩擦着,不用谁去碰,就相携爬到了腰间。
裸露在外的肌肤紧贴着,温度攀升,墨发散乱勾缠,相交相融。
左星凝最先从这场突如其来的亲吻中回过神,就如她自己所言,她是一个“贪心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