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他来送货,那自然也要守摊。
他补充道:“我让小锦背书,今日的那篇文章不好背,他怕是要背到下午才能背完。”
“行。”秦劲点头,给周延年包了两大块豌豆糕,让周延年垫垫肚子再回家。
天冷,吃些甜食补充下能量。
周延年摆手,转身就要跑。
秦劲比他跑的更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豌豆糕塞他手里,这才放开他肩膀。
周延年看向周立,见周立点了头,就磕磕巴巴的向秦劲道谢,然后一边吃一边往回走。
他的确有些饿了。
早饭吃得早,天又冷,肚子里的东西快消化完了。
秦劲盯着周延年的背影看了几眼:“周哥,我看延年长高了些。”
周立闻言,也看了过去,肯定道:“的确高了。”
现在宁哥儿站到延年跟前,只能到延年的人中那里,兄弟俩都长个子了,而延年身为小子,窜起个子来更明显一些。
这肯定是得益于秦家的好伙食。
不然的话,就他家那种野菜为主粮食为辅的伙食,兄弟俩别说是长个子了,能过把米面、油水的瘾都极难。
身高这东西可是要跟着兄弟俩一辈子的,幸好,在长个子的关键时期来了秦家!
“东家仁善,此等大恩,我们父子三人终身都不会忘记。”他一脸感激的对秦劲说道。
秦劲闻言笑:“周哥,俩孩子大了,你也能松口气了。既然郭家庄那边不好回,有没有兴趣落户在我们五里沟?”
“过几年吧,先将宁哥儿安置了再说。”周立道。
“你就不考虑一下自己?”秦劲问。
周立闻言,脑中瞬间闪过赵丰的影子。
自打那日听到赵丰、叶妙的对话,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在暗暗避着赵丰,赵丰也刻意躲着他,秦东家夫夫俩也没向他提过一个字。
赵丰是真不愿拿恩情来逼迫他。
一点儿都不愿。
可他心里头却是越来越乱了。
那日赵丰哀求中含着哽咽的声音,每日都会在脑中转上几圈。
可能是最近读多了《诗经》,脑子里有了情情爱爱,在抛开现实的利弊之后,他心中除了疑惑、羞愧外,竟生出了一丝欣喜。
当他被生存二字逼得麻木、整日提心吊胆时,有一个方方面面都胜过他的夫郎,竟莫名其妙的瞧上了他。
这个事实,他每每想起,又是不好意思,又是窃喜,心里像是有猫儿在挠,不由就会扬起嘴角。
他甚至还被延年这孩子撞见过一次。
因此,虽然他一直避着赵丰,可脑中的赵夫郎,从未离去。
今日赵丰得将吃食送到城门口,他从昨晚就开始为难,他到底帮不帮?
雪是昨个儿下午停的。
但即便雪停,除非有紧急事务,不然一般人家肯定不会踏上五里沟到县城的路。
路上的积雪完好,今日的路肯定很难走。
犹豫再犹豫,直到给秦锦讲完今日的文章,听到院子里赵丰与宁哥儿的对话,他再也忍不住,对秦锦交代了几句,而后就站在了屋檐下。
他就帮这一次。
这不算什么大事,当时家中就他一个成年男人,他不帮谁帮?
任谁都猜不到他已知晓了赵丰的心思。
于是他就来了。
可没想到,秦东家竟开始与他闲话家常,此话题过于危险了。
他从沉思中回神,见秦劲笑盈盈的望着他,他躲开秦劲的视线,只道:“将宁哥儿安置了还有延年,我得先给他置地娶亲。”
“宁哥儿和延年的婚事都不愁,周哥,你翻了年也才三十四岁,以后你在家里一边教书一边干活,不像是在砖窑那么劳累,再活上五十年肯定没问题。”
“等延年成亲,搬出门口的小屋子,你一个人不嫌冷清么?”
秦劲道。
这话一出,周立又有些失神。
这个问题,他从前的确没想过,他想不了那么远。
但这一个月来,他还真琢磨过此事。
秦东家如此仁善,他视线可以放长远些,若他一直装不知道,那等延年娶亲,他自是要搬到延年家里去,白日里再来秦家上工。
可到了晚上……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会想起赵丰。
赵丰性子好,真与赵丰成亲了,那应不会吵嘴。
夜间也会有人与他说话、解闷。
看看,这事儿真真全是他在占便宜,只有利,没有一丝的弊。
可正因为此,他万万不能主动开口,若他主动开口,倒显得是他看上了秦家的舒适日子……
秦劲见周立久不回神,心中顿时有了底儿。
此前秦老头第一次探周立口风时,周立的反应是极短暂的发愣,随后拒绝,秦老头再劝,他就笑着拒绝。
哪跟现在这般,直接失神了两次。
这明显是心里有事。
再联系他今个儿主动送货这一行径,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但秦劲不能确定周立到底是什么想法。
是慢慢喜欢上赵丰了?
还是无意中知道赵丰对他有意?
而且,赵丰叮嘱过,万不能向周立提此事。
于是,等周立回神后,他直接道:“周哥,你也别打哈哈糊弄我,都是男人,我还不明白吗,毛头小子盼媳妇盼夫郎,等你将宁哥儿延年安置好,你心里头定然也盼。”
“这样,我给你保个媒。”
此言一出,周立吓了一跳,保媒?
秦东家要挑明了?
秦东家有意撮合他与赵丰,现在要为他保媒,那对方必然是赵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