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文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在战场上还惦记别的,不正经。”
过了德胜街,人渐渐少了,没有理由紧挨在一起,两人拉开了些距离,像友人那般并肩而行。
林烬仗着别人听不懂,用很不低调的音量说:“我在漠北那些年,没有一刻不是这样想的。”
虞幼文像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不安地扫视四周。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然后一把将人牵住了,穿过小胡同,往北安门走。
林烬跟在他身后,由他像牵小孩一般牵着自己,掌心的手温暖柔软,他一刻也不想放开。
上了停在小巷中的轿子,虞幼文吩咐人往皇宫去。
他在林烬颊边轻轻吻了一下,跨坐在他膝上,闭着眼睛赖在他怀里。
往日除非睡迷了,不然他少有这样热情的时候。
此刻懒猫儿似的,十分叫人怜爱,才经历分别,林烬面对他这样,哪里控制得住。
他揉着虞幼文的腰窝,贪婪地嗅他身上的味道,探着头嘬他的嘴。
“别亲,”虞幼文偏过头,“等会儿别人看到,怪不好的。”
虞景纯眼神利,虞幼文担心让他发现,又生气为难林烬。
他在林烬颈窝里拱了拱,小声说:“将军,你抱抱我。”
林烬哪有不依的,托着他的屁股,收紧手臂:“听说你在忙勋贵庄田一事,是不是累着了。”
虞幼文几乎是坐在了他掌上,犹嫌不足,两手攀着他的肩,往他怀里挤。
“不累,”他腻歪着,像要化在他身上一样,“你在台州,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没有。”
虞幼文直直的把他看住:“别骗我。”
林烬看到他的眼色,沉默了片刻:“些许小事,顺手就解决了。”
“什么事?”虞幼文追问。
“济宁的监仓太监贪墨,送的军粮不够,”林烬语气平平,像早就习惯了,“这也没什么,反正虞景渊那里粮食有很多。”
他抱着人轻轻摇了摇:“你别担心,南边丰饶,粮食比漠北好弄多了。”
虞幼文将额头抵在他肩上,轻声说:“济宁的监仓太监,是年前新派的,我这里没收到消息,肯定就是皇叔的人。”
林烬没有说话,只是笑笑,伸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捋着,仿佛在顺毛。
虞幼文蓦地撑起身,将他用力抱紧。
他从没像这一刻这么心疼,为了他的奋勇杀敌,为了他的隐忍坚韧,为了这个被他连累的将军。
到了宫门口,虞幼文很识趣,没陪他一起进去。
他坐在轿子里,下巴搁在轿窗上,等待,从正午等到到日头偏西。
林烬一直没出来。
第63章 他被指婚了
过了酉时,虞幼文等不住了。
他下轿进宫,到御书房时,阿桃正候在阶下,想是早有人来通禀过了。
阿桃穿着红罗圆领衫,袖口绣雉鸟纹,仪态大气端庄。
见他来了,她忙迎上来,躬身行礼:“见过崔大人。”
虞幼文见礼走过,他不想为难阿桃,没准备向她打听什么。
可在上阶时,却忽然听她低声说:
“别担心,将军已出宫。”
虞幼文脚步微顿,颇为意外地轻声致谢,虽然知道了,可却不能走。
不然阿桃怕是要挨板子。
进了殿,绕过华丽的云龙纹座屏,虞幼文抬眸看了看。
御案后没有人,内殿的门开着,门边跪着两个值守的小太监。
虞幼文不想进内殿,在门口犹豫片刻,里头就传来虞景纯的声音。
“你巴巴地跑来做甚么!”
反正他也不想待,虞幼文往里瞥一眼,叩首行礼:“微臣告退。”
“站住!”虞景纯脚步匆匆地追出来,“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虞幼文低下头去,并不回答。
虞景纯烦躁地在门口踱步,又吩咐小宫娥摆晚膳,对虞幼文说:
“饿了吧,先用饭。”
他往外殿软榻走,挥开上前伺候的太监,不太讲究地蹬掉靴子,踩着上了榻。
虞幼文独自站了会,方行了礼,在另一侧坐了。
虞景纯见他一言不发,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沉得住气。”
虞幼文正准备说话,那边门开了,摆膳宫娥一溜烟地进了殿。
待人退下,虞景纯微蹙着眉,似是想着事,虞幼文也不敢打扰。
他微微侧眸,偷眼瞧了时辰钟。
“吃啊,”虞景纯蓦地说,“不知你伤口好的怎样,只让人准备了些清淡的。”
虞幼文颔首行礼:“谢陛下赏赐。”
他拾起瓷勺,才挑了块鸡蛋羹,对面就啪地拍了银箸。
虞幼文不得不停下:“陛下何事。”
虞景纯冷眼看他:“这么大块,嘴不疼了么,还是急着糊弄完,好赶紧出宫找他去。”
这分明是没事找事,虞幼文见他像是动了真怒,蹙眉道:
“宫门快落钥了,往日微臣也是如此,与林将军有何相干。”
虞景纯阴沉着脸,常言道小别胜新婚,他怎么能甘心。
这种不甘心,在知道他没和林烬发生关系时,变得更加浓烈。
凭什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虞景纯凝视他少顷,将视线慢慢移回到桌案:“那你说说,今日来找朕,所为何事。”
虞幼文早有准备:“今年科举上榜者多为江南人士,北方学子质疑春闱舞弊,有意偏袒,”
“吏部几位大人商议后,提出要分南北卷选士,特派微臣前来询问陛下。”
虞景纯唇角微微勾了勾,似是嘲笑:“你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