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的失重让他将东云搂得很紧,下意识闭上眼睛,但周身的感觉在告诉泽田弘树自己身处何处,也知道抱着他的人在做什么。
他忽然睁开了眼。
风声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泽田弘树向外看去,看到的是在房中透过窗户更加清晰广阔的城市灯海。
广阔无垠的天地,在这个高度看下去似乎什么都变得很小,包括摇摇欲坠的自己……
好漂亮。
泽田弘树缓缓向下看去,望着正下方的风景出神,他松开了一只抱着东云脖子的手,往下一点点张开五指。
“到了。”东云忽然出声,泽田弘树顿时清醒,从天地的风声中,逐渐听到了背后的水声,他愣愣回头,发现自己和东云正蹲在自己浴室窗台。
东云扫了眼哗啦啦流淌个不停但下方空无一人的花洒:原来是假装在洗澡……
他抱着男孩踏进浴室,这才将泽田弘树放下。
泽田弘树落地后再次抬头,却发现面前人看着自己的眼中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东云一手按上他的脑袋,蹲在小孩身前,他忽然伸手勾下脸上口罩,将自己整张脸露出。
浴室中满是蒸腾的水汽,温度比窗外高上不少,水声在旁边的淋浴间中回响,只有背后打开的窗窜进来几缕微凉的风。
雾气将东云的面容氤氲得更加柔和,但泽田弘树还是看到了东云唇角的疤痕。
“回美国的途中,我们会带你走。”
原有些低落的心情被这一句话猛地勾起,泽田弘树心中一震,眼底多出些不可置信:“我们?”
真的很会抓重点。
“我、或者一个金色头发小麦色皮肤的大哥哥。”东云又揉了几下小孩的头,这才站起转身。
泽田弘树下意识伸手,却见那人又突然停住了。
东云犹豫一瞬还是不放心,他上前拉上窗户,让开一步,他看着泽田弘树:“等我走之后,你就像这样——”
他将窗锁落下,又用力拉了拉:“锁好窗户,知道吗?”
泽田弘树不解,泽田弘树呆滞,泽田弘树点头:“好。”
东云的眼微微眯起,却还是重新拉开窗户,清凉的风再次吹了进来,他回头嘱咐:“这两天好好吃饭,记得关窗。”
然后再次跃出。
泽田弘树上前几步从窗户探出脑袋,只见那黑衣人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在酒店外壁上冲了回去。
果然是忍者。他望着那人重新回到了阳台上,忽然又往这边看来,泽田弘树这才收回脑袋。
好好吃饭,记得关窗。声音和揉着脑袋的触感好似还有些许残留。
他看着眼前拉开的窗口,停了好一会,才伸手,像刚才东云示范的那样,关窗、落锁。
失去窗外的风声后,水声哗啦啦更大了。
过了一会,浴室的门口响起敲门声。
“弘树少爷,你还没洗完吗?”
……
无人察觉到东云和泽田弘树见了一面,东云回去后不久,降谷零和托马斯的交易也落了尾声。
两边挂着虚伪笑意互相告别。
降谷零握着辛德勒的手,问道:“辛德勒先生什么时候回美国?我过几天要坐伊丽莎白号游轮,海上度个假正好去美国玩一段时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辛德勒公司参观?”
辛德勒一愣:“什么时候?”
“后天。如果辛德勒先生有时间的话,我也能为您弄几张游轮的会员票……”
“哈哈,不用了。”辛德勒笑着打断了降谷零的话,“很巧的是,我正好也是后天乘坐伊丽莎白游轮。”
降谷零的惊讶就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随后眉眼舒展:“那真是太好了,那后天见。”
“后天见。”
两只交握的手松开,托马斯看着那一黑一金的两道身影离开,脸上笑容褪去:“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两名保镖恭敬回道。
“弘树呢?”
“刚刚洗完澡已经睡下了。”
托马斯这才收回视线,轻哼一声,将领结扯松:“今天就到这里了。”
。
酒店下的停车场,降谷零回到车内后也立即放松下来,他揉了揉整晚都出于高度紧张的脑袋。
而东云确认安全后便将刚才得到的情报一骨碌全部说出:
“托马斯一共带了8个保镖,泽田弘树周围是四个人看守,晚上11点后开始两人轮值,凌晨3点换人,外出时四个都会在,在美国的时候身上都配有枪,但这边只有里面两个稍微矮一点、身手好的配枪……”
降谷零越听越不对劲,短短几十分钟,怎么确认的这么消息?他停下揉太阳穴的手,没忍住按上东云的肩膀:“这么多?”
他有点惊喜了,但是不明白东云到底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拿到这么多情报。
而东云只是回头看他:“我跟泽田弘树撞上了。”
撞上了?!降谷零心中惊讶,但是东云没有被发现……泽田弘树没有叫人?
东云忽然想起些什么,从口袋中掏出他忘记扔掉的泽田弘树吃剩下的面包包装袋:泽田弘树被囚禁期间,就算是生活垃圾都会被检查,所以只有他来解决。
此时东云身上的低落情绪被降谷零精准捕捉,他按着东云的肩,让他面向自己。
“发生了什么?”他担忧地看向东云。
东云的眼睫颤了颤,然后抬眼:“泽田弘树已有死志。”
降谷零呼吸一滞。
“于他而言,就算我是坏人,我们带走他之后哪怕是再坏的结局,他也能在那之前拥有短暂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