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濮臣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否该感谢这些该死的黑衣人,在此关键时刻,给了他一个生还的时机。他动了动唇,面色不变,声音沉稳如旧:“娇娇不用跟我道歉,是我瞒你在先,才让这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只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我全部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谢嗣音咬了咬唇,面上带了几分祈求道:“好。只是这一次,不要再骗我了。好吗?”
“夫君。”
仡濮臣面色一滞,声音低哑温柔:“嗯,不会再骗你了。”
可如果不骗她,他们之间又该如何相处呢?仡濮臣垂了垂眸子,目色如水,可手下动作却凌厉得要命。
一道银片,一条人命。
殿外雨声越来越急,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那伙人似乎已经失了耐心,箭矢如流一般射进殿内。
男人拧了拧眉头,足尖轻点,揽着谢嗣音飞上高台,跟着一脚将一尊降龙罗汉踢了下去。砰地一声,沉重的佛造像坠地,激起一片尘土。仡濮臣紧随其后,脚尖巧妙地在罗汉像某个位置上一压,撬动佛像滚向墙面,最终在墙角处形成一个死角屏障。
仡濮臣将女人藏在那里,低声道:“娇娇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谢嗣音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在对上男人视线的瞬间,她滚了滚喉咙,终究缓缓道:“等等......”
仡濮臣瞳孔一亮,双目璀璨如星:“怎么了?”
谢嗣音被他这样的一双眸子几乎刺到无法直视,下意识就偏了偏头。等再回过头来,只见刚刚还晶亮的双眸顿时黯淡下来,就像一只摇着尾巴向主人撒欢的小狗,在得不到主人的爱抚之后,顿时垂下尾巴,耷拉眉眼。
明明是个八尺男儿,谢嗣音也说不清自己脑海中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样的画面。不过如此情形下,也容不得她再多想。女人咬了咬唇,出声道:“夫君......小心。”
仡濮臣果然面色重新光亮起来,双眸晶亮,就连身后那只隐形的尾巴都摇了起来:“娇娇放心,这点儿子人,你夫君还不在乎。”
仡濮臣确实没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处理起来也不算困难。难的是......解决这些人之后,他该如何同她交代?
除此之外,寨柳乃不可再留了。如今还不知他通过什么探寻他的踪迹。但是,只要寨柳乃还活着,那么不管他带着娇娇去哪里,都会被这只苍蝇追上来。
谢嗣音点了点头,视线从他的身后收了回来,又重复了一遍:“小心。”
仡濮臣弯了弯眉眼,点头道:“嗯。”
男人转过身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笛,凑到唇前,声音嘈嘈切切,幽凝呜咽。
谢嗣音在笛声响起的一瞬间,脸色一白,头猛地一痛,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片血红之色。她死死咬住了唇,指尖掐入掌心,拼命抑制已经到了唇边的痛苦呻丨吟。
仡濮臣似乎没有发觉身后女人的异状,边吹边躲避着箭矢,身影在箭雨中穿梭如风,恍若鬼魅。
银片切开雨幕,割开一个又一个黑衣人的喉咙。
那群人彻底极了。
“杀进去!”一道粗砺的男声在雨中响起,透着无比的沙哑狠戾。
话音落下,所有黑衣人如潮水一般扑入殿中。几乎所有人都冲向了仡濮臣,只剩下那个领头的黑衣人......瞧了眼藏在角落里的谢嗣音,冷笑一声,抄起长刀刺了过去。
身后就是墙壁,谢嗣音避无可避,眼中溢满了红血丝,厉声道:“是承平王派你来杀我的吗?”
黑衣人动作一停,目中更是凶狠,长刀朝着谢嗣音脖颈抹去。
仡濮臣几近目眦尽裂,一脚扫开周围黑衣人,手中银片直刺男人后心。
男人避都没避,竟是拼着一死,也要将谢嗣音砍于刀下。
仡濮臣脚下一滑,蹿上前去,五指扣住那人肩头,生生止住了刀势,而后用力一拧,嘎吱一声,竟是直接捏碎了关节。
那黑衣人见势倒也快,长刀一落的瞬间,换了左手稳稳接住,反手往后一捅,穿过自己的腹部直接朝身后的仡濮臣刺去。
仡濮臣似是躲闪不及,腹部连同被捅了个对穿。剩下的那一群黑衣人见此时机,纷纷提刀杀了过来。
轰隆隆!
又一声电闪雷鸣,惊得整片天地恍如白昼。
刀剑齐鸣,杀机重重。
“仡濮臣!”谢嗣音上前一步,惊呼出声。
仡濮臣闻声抬头,与她四目相对的同时,手指拧上男人后颈,咯吱一声,直接将男人的脖颈捏碎了。紧跟着,仡濮臣往后退了半步,长刀退出体外,身子一旋,手上所有的银片尽数撒了出去。
半空之中,一部人躲避不及纷纷跌落在地,剩下的人则重新退回原地,持刀在前,目光凶狠。
这是一场非生即死的战斗。
殿外的风声似乎歇了一息,只闻得雨声啪嗒,急急促促。
不......还有,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黑衣人对视一眼,再次出手。首领已经拼死伤了仡濮臣,如此时机,他们便是都死在这里,也得将两个人一同杀了。
风声重新鹤唳,暗器在前,刀锋在后。万千杀机越过氤氲水汽,直逼仡濮臣。
仡濮臣手指在腰间轻轻一拂,指尖轻弹,无数小黑点径直朝着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对仡濮臣的手段早有了解,见此瞳孔一缩,身子如鲤鱼打挺,在空中一转,就朝着殿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