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濮臣捏着她的手指放到心口位置,那蛊虫似是嗅了嗅味道,身子一缩,顺着男人胸口的箭伤蹭地一下钻了进去。
仡濮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个踉跄,几乎再站不稳了。
谢嗣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也难以想象一个人竟然可以流这么多的鲜血。
仡濮臣将始终在他手腕间磨蹭的红尾蛇摘了下来,放到她的脚边:“你之前一直......很怕它。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它......留给你。只是......你若是回京之后......恐怕少不了腥风血雨。”
“我......我总是不放心。”
“我将它留在这里。你若是想......留下它,就带它走。若是不想......就将它留在......这里吧。”
谢嗣音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仡濮臣眼中却盛满了笑意。
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温柔呢喃:“娇娇,你为我哭成这样,我真的很开心。”
“就好像......你深深爱着我一般。”
“我是真的舍不得啊。”
说着,男人自嘲的摇了摇头,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桃花眼中尽是笑意,声音清朗干净,一如初见:“娇娇,我这一生从不后悔。”
“爱你不悔......”
“落此下场,仍旧不悔!”
话音落下,男人转身没有一丝犹豫地跳下了悬崖。
谢嗣音目眦尽裂,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仡濮臣!”
第75章 牺牲
陆澄朝他们赶过来的时候, 见到的就只有悬崖之上的谢嗣音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女人一身月白织金妆花裙,轻弱单薄, 腰肢细瘦, 孤伶伶地站在悬崖边上,似是下一秒就要被山风吹落谷底。
陆澄朝的呼吸几乎都要停住了,飞身上前, 将人猛地扯了回来:“昭昭, 你要做什么?”话音落下, 他低头瞧见谢嗣音的神色, 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女人双眼通红一片, 明显哭了很久。不过如今泪痕已干,神色呆滞,恍若木偶。
陆澄朝心头一颤, 握着她肩头的手一紧,哑声道:“昭昭。”
不知道是这一声呼唤,还是男人手上的动作, 终于让谢嗣音有了些许的反应。
她回过神来,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们来了啊。”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寨柳乃、陈挺等人, 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手指虚虚指向雾蒙蒙的山崖:“他死了, 你们若是想找他, 就都下去找吧!”
所有人面色一变, 心头各有算计。陈挺当先一挥手, 转身带着人下山去找了。寨柳乃瞧瞧明显神思不属的谢嗣音,又瞧瞧已然沉了脸色的陆世子, 目中尽是看好戏的意味。
陆澄朝眸色暗得如同暗夜中生起的潮,声音温柔却淡淡:“昭昭,你累了。我带你下山吧?”
谢嗣音推了推他,没有推开,仰头瞧了他半响,缓缓道:“陆世子。”
陆澄朝瞳孔一缩,几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沉着脸道:“昭昭,你的记忆都恢复了吗?”
山崖之上的晚风剧烈,吹得眼眶生疼。谢嗣音慢慢退后一步,低声重复了一遍:“陆世子。”
陆澄朝轻笑一声,声音却沉如暮钟:“昭昭,你是我娶过门、拜过堂的妻子。你无论喊我澄朝,还是夫君......”话还没有说完,谢嗣音眼中泪珠就滚滚落下。
女人目中有一瞬的怅惘,明显是想起了别的什么人。
陆澄朝面色难看得厉害,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提到“夫君”一词的时候,想的却是别的男人。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所有的愤恨与不甘都咽了下去。
谢嗣音眼中尽是歉疚,缓缓出声:“陆世子,你我之间的婚礼终究未成,回京之后,我会请母妃上门退婚。当日之事闹得人尽皆知,没有人会说英国公府的不是。”
说到最后,女人俯身朝他行了一礼:“抱歉,终究是我对不起英国公府。”
陆澄朝没有拦她的动作,静静瞅着她,一字一顿道:“你爱上了他了吗?”
听到这话,谢嗣音心尖一颤,她下意识就要摇头,可是摇头到一半,却又忍不住停下了。她苦笑一声,带着几乎自暴自弃的语气终于将那句话说出了口:“我不知道。”
陆澄朝双手指尖几乎陷入掌心,掐出一道道月牙形状的血印子,面上却似乎松了一口气般:“没有关系的,昭昭。只要你还没有爱上他,就好。”
“啧啧啧!没想到......堂堂英国公世子居然在情爱之中如此低三下气,真是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啊!”寨柳乃转了转手中紫金箫,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陆澄朝目光一转,幽沉的眸子睨着他:“寨柳酋长不去找人,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寨柳乃双手一摊,嗤笑道:“刚刚郡主不都说了吗?仡濮臣既然已经死了,本酋长还去做什么?”
陆澄朝双眸微眯,声音带着隐隐的威压:“寨柳酋长在陛下面前讨了金蚕蛊,却也没派上什么用场。如今又置身事外,不由让人怀疑——寨柳酋长是否并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想要清理门户?”
寨柳乃直接气笑了:“陆世子不想我在这里直说就是了,何必给我扣这么一顶大帽子,我可承担不起。”说着,转身就要走人。
陆澄朝低声拦住他:“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