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些日子北境战事吃紧,不乏有探子细作潜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缘何就能这般明目张胆地在官道上被抓,未免也太过大胆。
难不成……是霍若宁对吴尚书那弱不禁风不见踪影的突厥小外室下手了?
她略一思索,转而低声问道:“陛下和太子现在何处?”
“陛下和太子殿下许还在马车上,“冬儿答道,“前头镇北王正在处置那人,主子可要去瞧瞧?”
阮如安沉默片刻,半晌,她微微摇了摇头,面色淡然,开口道:“不必了,这事自有陛下处理,无需我多此一举。”
穆靖南要是认真查,怕是轻轻松松就能查到这京兆尹府抓人的帖子实际上是霍若宁递的。
她要是此刻再去掺和,不知道还
要扯出什么风浪来。
如今一波未平,还是莫要再生变动了罢。
这样想着,阮如安深吸口气,她将女儿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又不时同她说着话。
不多时,车外喧闹声渐渐消退,似是京兆尹的兵丁已将那“奸细”擒拿。
阮如安这才微微掀起轿帘,她抬眼望着车外渐渐平息的林道,心思却仍在涌动不止。
第43章 宠爱 御膳房的厨子都死绝了吗?还能劳……
坤宁宫内, 夜幕如墨,幽深静谧,唯有烛火微微跳动,映得殿中柔光氤氲。
阮如安半卧于床榻, 锦被轻覆, 她一手执书, 神色悠远。窗外一轮明月悬空, 洒下淡淡银辉, 透过雕花窗棂, 将窗纱染成了淡淡的银白。
殿中静得只闻得见烛泪滴落的轻响, 恍若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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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儿见屋内没熄灯, 便轻手轻脚走了屋子,凑近来低声道:“主子, 小福子传话来,说吴尚书的事已做妥了。”
妥了便好, 趁程太尉这个护鸡仔的出征去, 理一下京城中常也不肯罢休与她作对的清流也是不错的。
正是战时,身为刑部尚书, 吴成本该是律法的执掌者, 可他偏要在这个时候“以身作则”,便也就莫怪他们对他下手了。
何况霍若宁一早就打过招呼, 此举于她而言,并也不是什么怪事。
故而, 阮如安只是神色如常, 轻声颔首道:“知道了。”
见冬儿还未退下,她又侧目瞧去,“可还有什么事?”
半晌, 冬儿顿了顿,她面色染上几分担忧,踌躇不定的开口道:“主子,陛下那边……”
今儿个回宫,不说冬儿,许多人都瞧见了。
往日里皇帝总是会亲自挽着自家主子下马车,根本不会经她们这些女使的手。
可才刚夜里回了内宫,皇帝只吩咐了句将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送回东宫便没了,连一眼也没瞧自家主子的。
便是那阵子阮氏刚出事,人人都猜测自家主子也会因此失宠,可皇帝那时候偏还是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一连在主子宫里歇了十日,这才冲散了大部分“阮后将废”的传言。
可这一遭也不知怎的,如何就闹成这样。
现在虽说情势稍有缓和,可主子也总要仰仗陛下的恩宠,若此时失宠……
冬儿不敢想这件事传开了以后,前朝那些见风使舵的臣子不知要上奏多少本弹劾自家主子的折子。
闻言,阮如安动作一滞,手中的书册也随着微微颤动了一下,她那双柳眉几不可察地皱了皱,随即轻轻抿了抿唇,将书册合上,放在了一旁的几案上。
她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她绞尽脑汁,却也是真真弄不懂穆靖南到底在想什么。
半晌,她缓缓叹了口气,道:“你明儿个一早拿了宫里的牌子,去请了谢淑妃来吧。”
一人想不出,那便两人一起想。
阮如安就不信了,她能拿捏二十五岁的穆靖南,还就再弄不懂十九岁的穆靖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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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擦亮,还不等冬儿去请,谢淑妃就先一步踏入了坤宁宫。
待里头的阮如安点头应了,她便将贴身的丫鬟留在外头,提起裙摆快步踏进了殿内。
“见过姐姐。”
谢淑妃婉婉行了个礼,继而笑道:“恭喜姐姐,昨个儿夜里,那突厥女是吴尚书的外室的消息已传了出去,眼下怕是满京城都晓得了。”
听罢,阮如安却也没提起多少兴头,她只扯了扯嘴角,笑得僵硬,随后示意谢淑妃坐下。
见了阮如安这个神情,谢淑妃也敛了笑容,她面色微凝,忙问道:“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其实对于穆靖南的这件事,阮如安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的。
毕竟谢淑妃还都是个黄花大闺女,且她和穆靖南那么多年的夫妻,按理来说,她应该是能好好拿捏住人的才是。
没曾想到了现在,竟要开口向谢淑妃求助了。
一时间,阮如安也不知如何措辞,只得轻叹一声,道:“不过是些后宫琐事罢了,也怪本宫多心了。”
谢淑妃见她欲言又止,心下明了几分,却也不敢贸然插嘴。毕竟,阮如安素来沉稳,若非真遇上难事,断不会这般模样。
“姐姐,若有何难事,且但说无妨,妹妹自当竭力相助。”谢淑妃是个反应快的,她语气中带着关切,连忙往前递了台阶。
闻言,阮如安低垂下眼帘,她深吸口气,复道:“前儿个霍家那事儿,虽是说开了,但陛下似还没过了这道坎……”
话里点到即止,言多必失,阮如安不愿说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