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还在回忆里抽丝剥茧,少女见他没有立刻否决,于是趁着蜡烛昏黄的光线,开始解着胸前纽扣。
等他被一抹雪白晃了眼,神智终于回笼时,对方已经含羞带怯,就快朝他靠近了。
危月忙不迭拂过被褥,将她全身盖住。
“……莫闹。”
熟悉二字让她神魂剧烈动荡,然而此刻林宿音还不能分神。
自己以前到底和他有过什么纠葛,为什么这些事情她全都不记得了?
男人直到蜡烛即将燃尽,看着小姑娘逐渐湿润的眼眶,寻思好半天才幽幽劝诫。
“在你有限的人生中,所遇之事和人还是太少,心智经历也不够成熟,该当更珍爱自己,往后遇到心仪之人,才不会为今日冲动后悔。”
对方抹去睫下晶莹飞快摇头:“可自我记事以来,你就一直护我到如今,我已见过你所有的好,即便余下来的几十年,我会遇到无数的人,心中却也只能装下一个你。”
危月似是尤为自责,未料在他没留意的时光中,少女已然因他动了凡心。
他虽有自己坚守,却也无权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强行加诸在对方身上。
至少眼下她的情意不假,即便是被一时蒙蔽,却也滚烫真挚。
他只能放弃和她争辩,轻声转移话题。
“许个愿吧。”
少女抽抽鼻子哽咽道:“希望我的守护神,明年也会出现在我身边。”
男人并未向以往那般,回她一声好。
她心中生出强烈忐忑,只觉对方今年尤为反常。
“……换个吧。”
“为什么?你是厌恶我了吗?那我不贪心了,也不会让你为难,你就答应好不好?”
“……没有厌恶,小宿音,你的劫数已全然度过,我无法在此处久留,抱歉。”
少女沉默一会儿选择曲线救国:“那我许愿,危月能对我坦诚相待,告诉我所有的隐瞒,和我不曾知晓的一切。”
危月:“……”
上一句还说自己不贪心,这一次就差没把野心亮出来。
蜡烛早已尽数熄灭,男人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
“那些真相太沉重,你承受不住的。”
少女固执的不愿就此妥协:“那我只问几个问题,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话落不等对方思考拒绝,她飞快发出盘桓多年的疑惑。
“你每年都来这里,是因为我对吗?”
“……是。”
“那我的存在对你而言,关系着你留存的时间,或是神力?”
“……是。”
“所以……你瞒了我十八年,是不想让我化解你的困扰吗?”
“我来此地并未想要利用你,但你确实命线坎坷,若不多加照看定然夭折。”
少女松了口气一脸释然:“所以我才说,危月果然很容易心软嘛,明明可以挟恩图报,或者放任我不管……”
她眼带泪意笑着抬头,声音轻软却暗含坚定。
“我的命都是你拼凑回来的,既然已经耗费那么多心力,又怎能半途而废呢。”
对方依然没有松口妥协,少女垂眸放低声音。
“你护了我这么久,我也想护你一次,若你真的尊重我,就该让我也有知情权,你不能因我年幼,就替我决定将我蒙在鼓里。”
小丫头向来有着让人叹服的韧劲,危月也从来对她的请求,无法淡然做到置之不理。
她有她的固执和坚持,而自己确实无权擅自为她做主,打着为她好的名义,理所当然无视她的诉求。
男人定定看了她许久,对方视线没有分毫退让和妥协。
“……那便依你。”
林宿音的神魂一阵动荡,被拽入了另一片记忆中。
那张和晏凌之惊人相似的容颜,乍一出关遇到护法长老。
“恭喜危月剑尊,顺利登顶乾坤境!”
危月淡然点头化作一道寒芒,来到登天梯下方。
他并未无如愿破界飞升,只一遍遍叩问心关,同天道对峙。
“晏某修道上千载,剑下未斩无辜亡魂,如今飞升在即,却又为何阻拦?”
危月是姓晏?
林宿音心中惊疑,却没听到任何回应和声音。
男人英姿勃发的大氅猎猎作响,正欲抬脚破开苍穹,却有紫色惊雷在他头顶炸响!
这是什么?天道不允他飞升?
危月剑尊面无表情薄唇微抿,又抬头看向头顶云层,再次尝试破界。
紫雷这次却不只是警告,直接往他身上兜头劈去。
男人迅速拔剑斩断雷霆,雷光却在剑身盘旋许久才散去。
登天梯似乎看着触手可及,他却如何都登不上去。
危月调转身形离开此间,前去禅宗拜访慧空大师。
眉须皆白的老者看了他许久,那双皱纹横生又沧桑的眼睛,布满悲悯和惋惜。
“剑尊可知,这乾坤境为何而来?”
男人周身剑意尽数内敛,平板淡漠道。
“略有耳闻。”
老者阖眼唱声佛号,随后缓缓叙述道。
“修士中流传,当初虚日剑尊不愿飞升,这才凭空多出一镜,然而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慧空大师再一合掌神情肃穆。
“三千年前,此界灵力生机不比如今,盖因一朵菩提九瓣莲,修至窥天献祭自身交换,才让此界得以死而复生,虚日剑尊也在其中,有着不小功德和伟业,世人皆已模糊其中真相,万物生灵受其恩德,反哺天地灵力和生机……”
男人专注听着对方话语,难怪此前从未听过菩提九瓣莲,却是步入乾坤镜,才稍微有了模糊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