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宗门破败摇摇欲坠,各长老难以服众挑起大梁,师尊之后再无高阶修士坐镇,弟子们也因此心志大损,他又怎能放任几千门徒不管……
风清竹脑中思绪紊乱,恍然想起那姑娘曾说,她爹比世间男子都厉害,可以把她生下来……
席文瑾!
他振作起来往济世阁赶去,温润青年面色疲惫神思忧虑,风清竹见完礼后单刀直入。
“不知席道友,可是有一独女……”
席文瑾当即神色戒备,语气有些不善:“小女不良于行足不出户,不知风掌门是如何得知!”
风清竹愕然瞪大眼眸,分明此前听她所言,那姑娘自幼皮实爬山舞剑……
“道友别误会,清竹并无恶意,只是与令爱有段前缘,特来贵宗拜会。”
“……她先天孱弱从未出门,不知是如何结缘?”
风清竹如今已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所处的真实世界。
“是……梦中结缘。”
“风掌门莫要说笑。”
风清竹再次诚挚解释。
“……道友可信前世今生?”
席文瑾沉默片刻,凉凉一笑讥讽道:“无凭无据,席某为何信你?”
“倘若是她生母的消息呢?”
对方张了张嘴垂眸几息,终是转身前方带路:“罢了,你随我来。”
两人来到一处药味刺鼻的小院,少女神色木然坐在轮椅上,有蝴蝶翩然落在她消瘦指尖。
少女眼底闪过极其微弱的亮色,而后随着蝴蝶振翅飞远,再次归于平静黯淡下来。
席文瑾憔悴凹陷的脸上,划过一抹自责隐痛。
“这些年我不止想过一次,到底让她来到这个世上,是尊重她活下来的权利,还是给予她命运的残忍……月月生母也杳无音讯,不知从何找起。”
风清竹怔愣看着那姑娘,依然是他熟悉的模样,可又与记忆中的那抹鲜活身影,是如此的大相径庭……
分明人还是活的,却似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完全没有丝毫生气。
“她的生母名叫秋寒玉,是个心志极为坚毅的剑修,若她如今还活着,定会披荆斩棘来到你们身边……”
席文瑾豁然转头看他,却只看到幂篱下的模糊面容:“你认识那人?”
风清竹收回视线轻声道:“说来你或许不信,令爱不止一次说过,她的娘亲冷淡寡言,却对生父一见倾心。”
“真是……鬼扯。”
女子面容已经在席文瑾脑中,有些模糊褪色了,只有那张寡淡的薄唇,经常能在女儿身上,看见几分当初的影子。
两人在院外驻足好一会儿,医修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说吧,你口中的前世今生。”
风清竹语调徐缓又怀念,将那世界的一切详尽道来,说到当初林宿音和秋寒玉,来找他学习调香时,没忍住勾起唇角轻声失笑……
席文瑾从头到尾安静听着,将对方口中特立独行的剑修,和那一面之缘的姑娘对上号,感觉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若是她还活着……罢了……
少女似乎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任凭院外两人如何交谈,也未有一丝反应和波动,她只能汲取到耳畔的声音……
直到风清竹讲到二人婚期,席文瑾才抿着唇瓣,眸光有些湿润。
“……此番多谢风掌门,让我知道翡月的另一道命轨……”
风清竹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头顶月色:“叨扰一日,清竹可否明早再来拜会。”
“可。”
一阵晚风拂过,幂蓠被吹到少女脚下,风清竹转头看去,刚好对上她怔愣的视线。
两道目光骤然交汇,仿佛隔了无数时光和岁月,周遭喧嚣都似骤然平定下来。
风清竹再一眨眼,周围仍是一片竹林轻晃,竹叶漫天纷扬。
他豁然起身奔去瑾玉峰,守峰弟子在他身后慌乱劝诫。
“风师兄!婚期还有三日,这不合规矩——”
青年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二十年的蹉跎那样真实,他只怕眼前又是黄粱一梦,唯有真切见到心里那人,紊乱心神才能落回原位。
“翡月……秋翡月……”
他终于来到那姑娘的屋外,气息还未彻底平复下来,本想立刻推门而入,终是克制轻叩三声门扉。
秋翡月疑惑打开房门,就见风清竹发丝凌乱神色惶急。
“师叔?你怎么……”
话还未落,就骤然被他紧紧揽入怀中。
秋翡月遥遥对追来的两个弟子摆手,而后也紧紧回抱住对方,轻声在他耳边道:“别在门外,会被爹娘撞见。”
风清竹便揽她进了房间,又捧着姑娘的脸狠狠吻下去,似乎想要更加深刻的确认,她此刻的存在和气息。
秋翡月被吻的不明所以,却也因他难得外露的情愫,惹的情动仰头回应。
直到寡淡唇瓣变的红肿艳丽,对方才松开桎梏埋她肩头,单薄的衣裳也阻隔不了,青年有些颤抖凌乱的吐息。
少顷便有温热湿意传来,秋翡月垂眸眨了眨眼,声音有些担忧无措。
“……师叔,你怎么了?”
“无事……只是有些,太想你了……”
“我也想你,不过爹爹最重规矩,不如你先回去,晚些我去竹林找你。”
“……不必,再让师叔抱一会儿。”
“好。”
克己复礼至今的君子,难得打破了一次规矩,又好像不想彻底打破。
二人静静相拥了许久,直到秋寒玉刻意释放的剑意传来,秋翡月才慌乱把还未结契的道侣,送去下山的另一条小路。
席文瑾皱眉瞪了秋寒玉一眼:“青天白日的,又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