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云婵亲手调制的香料味道,那味道独特,香如春日桃,冷如塞上雪,名曰桃花雪。
姜云婵曾把此香制成香囊,只赠给过顾淮舟。
为何,会在谢砚房里闻到这香囊的味道?
姜云婵狐疑地轻嗅了嗅,仿佛香味是从婆子送进来的圆领补服上散发出来的。
姜云婵眼皮一跳,心率加快。
她曾试用过这香料,最长可在人身上沾染三五日,洗都洗不掉。
也就是说,三五日之内,谢砚有可能接触过顾淮舟?
这怎么可能?
姜云婵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定了定心神。
“我来给世子宽衣吧。”姜云婵舒了口气,稳住心神,折返回来接过婆子手里的衣服。
她得趁着宽衣的机会,仔细辨别一下这香味是否真是淮郎香囊的味道。
谢砚将她的小动作收进眼底,眉心蹙了蹙,但并未多问,撑开了手臂。
寝衣一层层脱下,露出宽肩窄腰的身板。
姜云婵半蹲着解他腰带,心里只琢磨着一件事,全然没察觉她脱光了谢砚的上衣。
她为了辨别香味,还在他周身嗅了嗅。
那张娇俏的脸时不时贴上谢砚的小腹,软绵的呼吸缠绕着他的腰身,仿佛蓬松的狐尾轻轻撩拨。
谢砚小腹一紧,隐约凸起的青筋一直延伸进松松挂在胯上的中裤里。
第22章 第22章
谢砚俯视着他身下的她,喉头滚了滚。
沉甸甸的目光笼罩着姜云婵,她回过神来,视线正平视着腹部那股盘根错节的力量。
她脑袋一阵嗡鸣,身体后仰,险些摔倒。
谢砚弯腰,扶住了她的手臂,“怎么了?”
“没、没事。”姜云婵目光虚晃一下,“只是有些累了。”
“是我的不是,昨晚叫皎皎受了累。”他扶起她,嘴角闪过一抹不可名状的笑意,“你先歇息吧,此刻要上朝,晚间……我们再继续。”
低磁的吐息喷洒在姜云婵额头上,她呼吸一滞,惶恐道:“继续什么?”
“自然是继续画观音。”
他不疾不徐,但见她松了口气,又问:“妹妹觉得要继续什么?”
“没、没什么!”姜云婵懵然摇了摇头,“世子快去上朝吧!”
她赶紧帮他合了衣衫,送他出门。
之后,心不在焉回了偏房,撑着下巴,对窗发呆。
夏竹送了早膳过来,手在姜云婵眼前摆了摆,“姑娘想什么呢?”
“夏竹……”姜云婵嘴唇开合。
方才她近前嗅了嗅那补服,确实是她调制的桃花雪。
那么谢砚绝对穿着这身补服,接触过顾淮舟。
可是如果谢砚见过顾淮舟,为何没向大理寺提供线索,为何不告知她?
还是说……
从头到尾,劫走顾淮舟的事与谢砚脱不了关系?
姜云婵被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吓到了,冰冷的指尖握住夏竹的手,“夏竹,你说一个极好的人,会不会做一件极坏的事?”
夏竹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蒙了,挠了挠脑袋道:“古来连圣贤都不免有失,何为极好呢?”
“何为极好……”这问题姜云婵也答不上来。
自古连大圣老子儒圣孔子,也不敢说此生无一错漏。
可谢砚呢,仿佛完美的没有丝毫瑕疵。
姜云婵幼时那般与他决裂,后来谢砚起势,她本以为她在侯府待不下去了。
可谢砚待她与侯府众人无异,恭敬有礼,张弛有度,再不提半分从前。
再到如今,她与淮郎私相授受,他亦对她毫无苛责,还帮她逃脱谢晋之手。
生而为人,他竟真一丝怨嗔痴都无吗?
姜云婵回味着那抹余香,竟觉这样的完美让人毛骨悚然。
谢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但这些于她而言,并不重要,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搞清楚那香气从何而来。
姜云婵推窗往院子里看了眼,不知不觉竟又到了日落时分。
许婆子正领着五个小厮依次从谢砚房中出来,手上端着补服官帽往浆洗房去了。
姜云婵赶紧也取了两件脏衣跟了过去,与负责洗补服的婆子并肩蹲在井边。
那婆子瞧见姜云婵,立刻满脸堆笑把她的脏衣取了过来,“二奶奶怎的亲自动手洗衣?折煞我们了!”
姜云婵听不惯这称呼,摇了摇头,“婆婆莫要这般唤我,也折煞我了。”
“二奶奶谦虚了!”婆子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在姜云婵耳边道:“奴婢听许婆子的意思,七日后世子生辰宴,世子便会正式与太子道明要将二奶奶抬为妻呢。”
谢砚对舞姬之心人尽皆知,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姜云婵也不过是借用旁人的壳子,对她来说更无关紧要了。
她的眼睛只盯着补服,趁浆洗婆子聊得兴致高昂,暗自将衣摆戳出了一个洞。
“呀!婆婆你瞧,补服怎的破了?”姜云婵惊呼一声。
此为官服,不可轻视。
这动静立刻引来了众人的注意,许婆子忙将补服抱起,展平破洞,“怎么就破了呢?”
“奴婢不知啊!奴婢万般小心,绝不敢损毁官服呀!”
浆洗婆子们跪了一地,连连磕头,其中有人拍了下脑门,“世子五日前不是去过杏花院吗?想是在那里被花花草草勾破的!”
杏花院,那处原本是侯府里搭戏台的地方,里面种着各种珍奇异草。
一年四季,花枝繁茂。
后太子亲临颇为赞赏,还赏下三株名贵的南府海棠。
从此,此地成了京城内外名人雅士争相到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