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半年前，她还能肆无忌惮地在他怀里到处乱玩，现在却不敢再主动。
而遂遂则安安静静，他没哭，灰眸眨也不眨地盯着Lennart，稚嫩的脸蛋上是尽是固执的神色。
两个小孩都不明白，原本对自己很亲近的父母怎么忽然不想见自己了。
如意性格外向，一开始，她试图用自己的哭闹来让父母见她和哥哥，可是，每次结果都一样，都是保姆来哄他们，而非他们的父母。
遂遂则要狠得多，他故意把自己摔着，然而，即使他的胳膊、大腿都变得青一块紫一块，也不过是医生来治疗他。
两个小孩现在快*两岁，他们继承了许玫和Lennart的优良基因，五官长得极为漂亮，皮肤柔软白皙，像是两个小天使，现在两人皆可怜兮兮地望着Lennart，看起来极为惹人怜惜。
Lennart先是平静而迅速地扫视两人，如同在打量两件上好的艺术品，并在大脑里极快地估价，随即，他起身，脸上带着轻笑：“我的两个小宝贝怎么了？”
他的表情变得过于迅速而表演又过于高超，莫说在场两个小孩没发现他那温情脉脉之下的虚假，就连抱着两个小孩的成人也一点儿没发现。
Lennart一手抱起一个小孩，动作熟练，他的手臂力气大，饶是两个小孩比半年前重了许多，他也能轻轻松松抱住。
Lennart并不喜欢孩子，所谓血缘联系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他本身就是个性格冷漠，感情少的人，又生长于畸形家庭，他父亲在他展现出音乐天赋之前连他名字都记不住。
后来，他父亲倒是对他名字记忆深刻，那老头恨死他了，一直念着他的名字，并伴随着各种脏话。
儿时，Lennart住在城堡里，那个城堡并非只有他一个小孩，而是和父亲的许多其他小孩，甚至情人生活得一起。
那些女人之中，爱小孩的不多，她们爱的是孩子带来的金钱。
城堡里有很多书，Lennart并不想看那些所谓“名著”，他更想看能够让他学了之后有扳倒他仇人能力的书籍。
可Lennart没得选。
与其像城堡里别的小孩一样，整天因为父母不爱自己而悲伤，而毁灭自己，不如看些没用的书籍。
从那些没用的书籍里以及Lennart后来见到的许多人那，Lennart知道，原来世上真有父母爱自己的子女，且世上主流论调亦是宣扬这点。
世俗无法改变Lennart的看法，就连许玫也不能。
Lennart知道许玫属于爱子女的母亲，但他做不到。
从前他为了许玫而装出对小孩爱意，现在亦是如此。
两个小孩对此毫不知情，Lennart并不打算让两人知情。
他不能虐待两个小孩，因为他有预感这样做会让许玫更加讨厌他，他认为许玫不想要这两个小孩是因为她过于讨厌他，所以，她不想要见到和他相关的一切。
Lennart企图通过细心照料两个小孩让许玫看见两个小孩很讨喜，她不忍心抛弃他们，许玫一向心软。
Lennart垂眸，他心下冷静至极，神色却温柔、亲昵。
“我还以为你和妈妈不要我们了呢。”
如意仰起巴掌大的脸，奶声奶气且委委屈屈地道，她的杏眼泛起水雾，像是晶莹剔透的琉璃。
“哦？谁跟你说的这句话呢？”
他轻声道。
看似柔和却一下子抓住问题关键。
两个孩子不到两岁，依恋父母是自然，但此刻，他们对父母的依恋大多数来自于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没掺杂其他因素。
Lennart虽不爱孩子，但他也没必要虐待他们，他给两个孩子请了八个保姆轮流照顾。
按他猜测，一开始两个小孩会思念他，但接着他们会有周围无微不至的照顾与满满的爱意，这些丰富的情绪价值会导致两个小孩开始忽略他，甚至在他挽回关系时，不愿理他。
眼下情况俨然与Lennart猜测不相符。
Lennart可以算得上白手起家，什么人性阴暗面没见过，他很容易猜到定然是有照顾两个小孩的保姆心术不正，悄悄给两个小孩吹耳旁风。
“李叔叔说的。”
李叔叔即李明，名字是中文名，人却是典型的白人，在许玫走后，Lennart仍然有意让小孩先学习中文，他要加强小孩对许玫的亲近感。
Lennart抬眸，平静地看向此时站在办公室的两个保姆。
两个保姆一男一女，分别照顾遂遂和如意，两人并非是如意提到的李明。
人多有利于防止某个心怀不轨的人有单独机会干坏事。
但即使措施再周到，当Lennart长期不关心孩子时，这些措施也就形同虚设了。
眼前的两个保姆极力解释他们尽心照顾小孩，一切与他们无关，他们看起来既诚恳又卑微。
高昂的工资条足够使他们变成巧舌如簧的表演家。
偏偏他们遇到的是Lennart。
Lennart温声对自家儿女说：“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不爱你们？过去半年爸爸没来见你们是因为妈妈生病了，她生了一场很久的病，我们要很久才能见她。”
“在此之间，如果有人怀疑妈妈对你们的爱，那他们都是坏人，你们两人都是家里的小主人，如果家里出现了坏人，你们可以随时让坏人滚，甚至惩罚坏人。”
他的语气从头到尾都相当温柔，却让在场的两个保姆不寒而栗。
两人学聪明了一些，这次没有再向Lennart求饶，而是分别对着自己曾经照顾过的小雇主。
“你们要原谅他们吗？”
Lennart问。
“不。”
两个小孩异口同声。